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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冠軍退役後生活窘迫,這些年來這樣的新聞層出不窮,前有長跑冠軍艾冬梅欲賣金牌,舉重冠軍鄒春蘭當搓澡工度日,後有滑雪冠軍趙永華賣金牌治病,舉重冠軍才力因貧窮英年早逝。今年,由於微博等網絡工具盛行,運動員退役後的生活被更爲直觀地展現在公衆面前。
前不久,江蘇全運冠軍陳珏就在微博中開炮,抱怨退役後沒人管。這也引發了一個疑問:舉國體制固然有缺陷,但運動員退役後難道就只能指望體制生活?
其實不然,重慶有一位90後姑娘,在結束了跳水生涯後,就依靠自己的努力,白天在一家小吃店上班,晚上則在酒吧駐唱,生活過得非常充實。
酒吧裏,飄蕩着她的歌聲
晚上9點,北濱路上的一個小酒吧,空蕩蕩的沒有幾個顧客,《you belong with me》、《Fearless》的歌聲在空氣中迴盪着,一首接着一首的英文歌很容易讓人沉浸在這個小資的情調中。歌聲來自於一個20歲的女孩,她叫孫茂,典型的重慶美女,如果她不做自我介紹,你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曾經是一名天賦很高的跳水運動員。
運動員時期,孫茂曾兩次進入國家集訓隊訓練,被重慶跳水隊寄予厚望,但因爲傷病與其他原因,她如今已經離開跳水,“十年的跳水生涯雖然沒有給我帶來很多榮譽,但對於這十年,我一點都不後悔。”
漂亮、開朗、樂觀,是孫茂給人的第一印象,看起來,她與20歲左右的普通女孩差不多,但言吐中時刻閃爍着運動員的篤定和自信,也不失可愛與純真。2008年,從跳水隊退役之後,孫茂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彷徨,不過,如今她已完全融入了社會,適應了新的生活。
孫茂白天在北城天街的一家日式小吃店上班,她在那裏已經工作了一年,晚上則在酒吧駐唱。“朋友鼓勵我來酒吧試唱,說你不要覺得自己太差,大不了當成一種鍛鍊,來試了一次,就留了下來。”
“小吃店一個月能有2000元左右的收入,酒吧駐唱是剛剛開始,算是個兼職吧,三四個小時有150元的收入。”也許平常人會覺得,這樣的工作狀態很辛苦,但對於運動員出身的孫茂來說,這只是毛毛雨。“當過運動員,練過跳水之後,你就覺得什麼都不苦了。”孫茂笑着說,看起來,她很享受如今的狀態。
傷病,讓她的奧運冠軍夢成空
1992年出生的孫茂,在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就被業餘隊教練選到跳水隊,因爲是單親家庭,媽媽忙於工作,寄宿制學校是比較好的選擇。再過幾年,進入重慶專業隊,進入國家集訓隊,參加全國青年跳水錦標賽並獲得冠軍……就像很多冠軍走過的路一樣,孫茂的跳水之路在14歲的時候看起來前途一片光明。
2006年入選國家集訓隊的時候,孫茂很得著名教練鍾少珍的賞識,“每一次有誰動作不標準,教練都會把我拉出來,讓我做動作,跟其他人說‘看,就這樣才標準’,教練老說我像李娜(奧運跳水冠軍)。”
“我個子比較小,體重比較輕,壓板的能力不如那些體重大的,所以我主攻的還是跳臺。”就在事業處在上升期的時候,一次嚴重的膝傷,讓她的跳水之路戛然而止,“我的體質太差,訓練的時候很容易受傷,膝蓋啊,手腕啊都有傷,受傷之後就不能很好的訓練,然後就是惡性循環。”
每一個運動員都渴望成爲奧運冠軍,但奧運冠軍就那麼幾個,“我也很想努力把它做好,但始終沒有走到頂端。”
很早,就在爲退役後作準備
但與很多運動員只顧埋頭苦練不一樣,孫茂是個多才多藝的姑娘,她在訓練之餘還經常參加表演,一旦隊裏有晚會,她都會演幾個節目,業餘時間還自學英語。“文化方面比人家差很多,畢竟我們是以訓練爲主的嘛。我平時下來還會看看書,看看小說、雜誌。”爲自己充電,孫茂從很久就開始做了,她必須爲自己的未來打算。
“教練有時候叫我們到他家裏玩,讓我們表演一個東西,他說不要只會跳水,讓我們有自己喜歡的東西。”在專業隊,孫茂師承跳水隊教練易敏,現在,孫茂對教練還是心存感激,“我當時就特別喜歡唱歌,每次表演節目時都唱歌,那個時候我也在學習英文和英文歌。”
學英語也是孫茂爲未來在做打算,“那時候我身上傷病比較多,隱約也感覺自己很難比得出來,倒不如學習一種技能,但當時又不能去學習班,只有自學。”孫茂如今的英語水平足以應付簡單的交流,但無論多麼複雜的英文歌,她都能唱好,“我還常向一個師哥請教音準,畢竟自己唱歌是業餘的。”
昨天,孫茂還告訴了記者一個好消息,因爲一次當朋友相親的嘉賓,表演沒有NG一次過,還被邀請當一個叫《飲食男女》的節目的女嘉賓,“難道我又開始跑龍套的生涯了嗎?”所以說,不一定非得拿到奧運會冠軍,纔有出路,只要有好的心態,一樣可以活得很好。
對話孫茂
“家人不知做駐唱歌手”
記者:你對自己當初選擇跳水後悔嗎?
孫茂:不,練了十幾年,並不是毫無收穫。你這樣想,如果你出來讀書的話,說不定還不如現在呢!
記者:你最感謝的人是誰?
孫茂:其實我特別感謝我的教練,因爲教練在帶我們期間,一直在教我們怎麼做人,雖然小時候聽不懂,大了就明白了。至少在那種環境下,沒有讓你變成一個更差的人。
記者:你身上應該留下了很多傷病,嚴重嗎?
孫茂:現在腳和膝蓋都很疼,特別是膝蓋。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感到痛,好幾次,覺得膝蓋只能彎着,直不起來。
記者:怎麼會去酒吧駐唱的?
孫茂:其實是一個意外,我和日式小吃店的同事們下班了之後偶爾會去KTV,他們都覺得我聲音不錯,其中一個朋友又認識一個酒吧的老闆,所以就介紹我去唱歌了。
記者:你的家人知道你在酒吧駐唱嗎?
孫茂:不知道,我媽媽是一個保守的人,也許她聽到酒吧就會覺得是個很複雜的地方,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她我當歌手的事情,每天唱完了就第一時間回家。
記者:那見報以後你不擔心父母看到?
孫茂:我也希望借這個機會讓我的父母能理解我,因爲這個酒吧是個清吧,環境比較好,並不是夜場,也適合我唱歌,而且老闆人也很好,我可以隨意的唱我喜歡的小清新的歌曲,所以我纔去兼職。
記者:未來怎麼打算?一直當駐唱歌手嗎?
孫茂:應該不會,這隻能是一個興趣愛好。
酒吧老闆:孫茂紀律性很強
孫茂駐唱的酒吧老闆劉路,對她的評價很高:“孫茂跟我說過,她喜歡單純一點的環境,所以在我這裏唱歌,她的人很隨和,點歌什麼的都很配合,客人們很喜歡她。不過她從沒跟客人談起她專業運動員的身份。”
和其他歌手相比,劉老闆認爲孫茂的紀律性更強:“她的紀律性很強,一般說幾點到就幾點到,不會像很多歌手一般比較隨便,會遲到。”
不過,劉老闆也提到了孫茂的一點不足:“雖然她的聲音條件很好,但是因爲缺少專業的訓練,所以是用天生的好嗓子發聲,一般唱1個小時就會比較累了,如果她能接受專業的發聲訓練,也許會輕鬆不少。”
記者在酒吧隨機採訪了一位市民劉先生,作爲一個普通消費者,他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聽說了孫茂是退役的專業運動員,當時他感到很吃驚:“就我所知,很多運動員退役之後都是從事相關的工作,但她卻不一樣,選擇了在酒吧當歌手,我不知道這種出路好不好,但是她很年輕,未來的路很長,我感覺她很特別。”
退役後找不到工作?
“是要求太高了吧”
孫茂是重慶市第一批自主就業的運動員。根據規定,以前運動員退役後,會根據工齡和成績分配相應崗位工作,“我的一個師哥,就是公交車司機,也有當教練的,坐辦公室的。”
但從孫茂這一代開始,一般運動員退役後領取自主擇業經濟補償金後,就只有自主就業了。至於補償金,等孫茂10年合同到期之後,會有幾萬元。
本來,孫茂是有機會考大學的,運動員考大學門檻低得多,“人家要500分,你只需要200分。”但她沒有去,因爲她覺得即便去了大學,四年也就荒廢在那裏。“那些學歷都是空的、假的,就是一個殼子。”
記者告訴她很多退役運動員抱怨退役後找不到工作,在她看來,那些人也許是因爲要求太高了,“應該能找到吧,我這個工作就是自己找的,我幹着挺開心的。”
張亞雯談退役後轉型:
“運動員應當對未來有規劃”
退役運動員,該走什麼樣的路,一直以來都是體育界關注的焦點。對這一點,已經退役併成功轉型的重慶市羽毛球名將張亞雯很有發言權。
作爲重慶市直轄之後的首個羽毛球的世界冠軍,張亞雯退役後順利完成了角色轉變。目前她擔任了重慶市二體校副校長、市運動技術學院小球系副主任,平時除了協助領導工作之外,主要是通過當年積累的經驗,對重慶市羽毛球隊的隊員給予一些專業指導。
在和記者聊起陳珏、孫茂等退役運動員轉型的話題時,張亞雯認爲國家和運動員應該攜手來解決這個問題:“我覺得雙方的關係應該是相互的,國家應該對運動員有更多保障;運動員本身也應當對未來有些規劃,而不是等着退役後分配工作,所以對於孫茂這種提前規劃未來的做法,我是相當贊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