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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 No”,頑強又頑固的阿姆斯特朗終於給出了所有人期待已久的答案,“我服藥了”。
當地時間17日,前環法自行車賽“七冠王”蘭斯·阿姆斯特朗在當天播出的《奧普拉脫口秀》中首度公開承認了服用禁藥的事實,至此,圍繞他多年的藥影傳聞終於有了答案。從當年不可複製的傳奇,到如今徹頭徹尾的騙局,阿姆斯特朗的倒掉,成爲了現代自行車運動史上最不可思議的一座偶像的坍塌。
“我很抱歉,”阿姆斯特朗在接受採訪時幾度哽咽,“現在承認這個事實,恐怕還是太遲了。”這是自2012年被剝奪環法自行車賽“七冠王”稱號以來,阿姆斯特朗首次接受採訪。面對主持人奧普拉一針見血地提問,阿姆斯特朗的回答是坦率的,坦率卻令人震驚。他說,當初服用禁藥的時候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被抓住,從來沒有考慮過嚴重的後果。
有恃無恐還是心存僥倖?走下神壇的阿姆斯特朗已經吞下了自己親手釀造的惡果。作爲一名運動員,他是一個作弊者、一個深諳詭道的人,但他同時也是一名倖存者、是飽受疾病折磨的人們的精神導師。在自行車賽場上,阿姆斯特朗的傳奇已經終結,但是他的故事還沒有落幕。
爲什麼選擇坦白?
自從戰勝癌症重返自行車賽場以來,阿姆斯特朗一直沒有擺脫外界對他“使用禁藥”的猜測,但他從來沒有承認過。即使面對美國聯邦機構的調查,前隊友的指證,美國反興奮劑機構公佈的“關鍵性”證據,他都沒有鬆口。
那麼,此刻的道歉究竟是他發自內心的懺悔,還只是一場“逆襲之戰”?危機公關?
CNN的體育主持人施耐爾認爲,在這個時機道歉是阿姆斯特朗目前最好的選擇。“他有最好的律師團隊,很難想象在進行這一系列表態之前有沒有被人充分指導過。”
的確,對於此時的阿姆斯特朗來說,坦承用藥也許是順應形勢的“明智之舉”。在“鐵證”面前,“傳奇”車手的形象已然崩塌。“七冠王”的稱號被撤銷,贊助商已經全部離他而去,他還將面臨全球終身禁賽的處罰,就連親自創立的抗癌基金會也因爲他的名字而名譽有損。
失去了生活中最重要的兩個部分,很難想象阿姆斯特朗此刻是怎樣的心情。有分析就認爲,車王很有可能是爲了癌症基金會的生存才接受奧普拉的專訪,出面道歉。
也有媒體表示,阿姆斯特朗這樣做的目的,是爲了得到美國反興奮劑機構的諒解,從而縮短禁賽期,有朝一日能夠重返賽場。即使不能再參加自行車比賽,至少也可以重返鐵人三項和馬拉松賽場。
根據世界反興奮劑機構的規定,如果運動員能夠徹底承認自己的用藥行爲並提供詳盡的用藥細節,那麼將有可能得到“坦白從寬”的待遇。不過,對於終身禁賽,最多也只能將禁賽期縮減到4至8年。
據瞭解,阿姆斯特朗已準備向自行車運動權威人士透露自己使用的禁藥名單,同時還希望返還美國郵政總局資助他和他所在車隊的一部分款項,不過他的這些做法能夠獲得何種“寬恕”,目前還是一個未知數。
道歉是否會被接受?
阿姆斯特朗在訪談中說,我知道這是一個天大的謊言,我的故事是如此完美,但是我必須說那是不真實的。他坦白表示,服用違禁藥物是爲了追求勝利,維護自己的名聲,因爲大家對他的要求實在太高了,他不想讓大家失望。“在這件事上,我完全迷失了自我”。
有無奈,也有自省。在真相面前,阿姆斯特朗對自己的形容是,“我是一個性格有缺陷的人。”
對於他的坦誠,美國反興奮劑機構的主席表示,“這很好,阿姆斯特朗做出了懺悔。很高興看見他朝着正確的方向邁出了一步。”
然而,一個被貼上了“騙子”標籤的人,似乎連道歉都顯得荒誕。在很多美國媒體看來,阿姆斯特朗的道歉只是“權宜之計”。
《今日美國》稱,阿姆斯特朗並不爲他服藥了感到歉疚,他只是遺憾他被抓到了。美聯社則認爲,阿姆斯特朗的坦白來得太晚了,並且不合時宜。他欺騙了觀衆太長時間,他應該感到羞愧。
英國《衛報》一篇文章更觀點鮮明地表示,公衆不應該被阿姆斯特朗的懺悔和眼淚矇蔽。他之所以懺悔和坦白,是因爲他在精心計算後認定,這樣做比抵賴好處更多,代價更小,甚至可以保留東山再起的機會。
也許是考慮到自己可能面對的壓力,阿姆斯特朗在決定接受專訪前探望了自己的抗癌基金會。他與基金會全體成員進行了一個私密的座談會。對於“禁藥事件”帶來的影響,他非常誠懇地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和愧疚。
一位基金會發言表示,“我們只能用失望來形容,阿姆斯特朗把所有人帶進了一個錯誤的方向,當然也包括我們。”
“人們可以自己去判斷他到底有沒有真的悔過。”奧普拉說,“我認爲他思考了很多東西,他是非常認真的,他已經準備好了面對這一切。”
爲什麼能隱瞞這麼多年?
現年41歲的阿姆斯特朗曾經是自行車運動的一位傳奇人物,他在1996年被確診患有睾丸癌,痊癒後重新開始自行車訓練。從1999年開始,他連續七年獲得了環法自行車賽總冠軍。如此耀眼的“光環”下爲什麼會隱藏着這樣巨大的醜聞?
據統計,阿姆斯特朗在職業生涯中曾參加過幾百次藥檢,卻從沒有過陽性記錄,如他所言,“現在的興奮劑檢測中存在很多漏洞”。
制度上的漏洞以及阿姆斯特朗自身的巨大影響力,使他的騙局能夠在“衆目睽睽”下存在多年。
美國反興奮劑機構在去年提交的報告中就曾指出,阿姆斯特朗曾經威脅隊友保守祕密,也曾要求醫生爲他作僞證。報告還指控,國際自行車聯盟曾幫助阿姆斯特朗使用禁藥,並掩蓋了他的“罪行”。此前,有媒體也揭露過,國際自盟曾經接受過阿姆斯特朗一筆10萬美元“捐助”,但國際自盟方面否認這筆錢與興奮劑檢測有關。
也許,如果沒有美國反興奮劑機構的“鍥而不捨”,這個祕密將被永遠隱瞞下去。
阿姆斯特朗的“倒下”無疑撕開了自行車運動最爲隱祕的“傷疤”,使這項運動的未來岌岌可危。
“我曾經只是禁藥文化中的一部分,”阿姆斯特朗說,“而現在這項運動已經在爲此付出代價,對此我深感歉意。”
就像有車迷說的那樣,阿姆斯特朗如果不服藥,可能連參與對抗的資格都沒有。
如今看來,這個故事已經到了很糟糕的地步。事實上,近兩年由於醜聞不斷,自行車運動已經陷入低迷。據環法官方統計,環法自行車賽如今的關注度和電視收視率正持續走低,贊助商也在大量撤退。
“必須曝光究竟是哪些人蔘與了他的興奮劑事件,哪些人提供了藥物和其他的幫助。這顯然不是在更衣室裏服幾粒藥片那麼簡單,阿姆斯特朗的背後肯定有非常複雜的陰謀。”英國自行車協會主席布萊恩·庫克森認爲,要拯救自行車運動,阿姆斯特朗需要更多的坦白。
他將面臨怎樣的後果?
在全世界面前承認自己說謊,這顯然需要很大勇氣。對於此舉可能帶來的風險,阿姆斯特朗應該作了充分的準備。
世界反興奮劑組織總幹事戴維·豪曼在接受美聯社的採訪時表示,如果阿姆斯特朗想讓有關機構考慮解除對他的終身禁賽的話,他必須在法庭上坦白一切,而不僅僅是在奧普拉的節目中承認服藥。
美聯社在報道中稱,阿姆斯特朗最有可能面對兩個指控。一個來自於英國的《星期日泰晤士報》。該報曾經於2006年報道阿姆斯特朗服用禁藥的新聞,當時引來他的控訴,被判誹謗罪,賠償了30萬美元。現在他們很可能以誹謗罪起訴阿姆斯特朗,並要求其賠償50萬美元。還有一個是曾向阿姆斯特朗提供環法自行車賽獎金的SCA保險公司,他們會希望他返還約750萬美元的獎金。還有些其他的訴訟大多會來自贊助商。
《紐約每日新聞》則認爲阿姆斯特朗所要接受的懲罰可能不止“賠錢”這麼簡單。有文章指出,阿姆斯特朗曾效力的美國郵政車隊是一支由政府出資的職業車隊,車隊前總管已經被指控曾做虛假財務報告,而阿姆斯特朗也曾是車隊管理者之一。另外,他還涉嫌在2005年在聯邦陪審團面前做僞證,一旦確認情況屬實,他也將爲此付出代價。
不過,也有分析認爲,阿姆斯特朗應該是在規避了法律問題之後才進行公開表態的,他的律師團隊爲此做了充足的準備。他的證詞十分得體,能夠一定程度上博取“同情”,挽回他的公共形象。
“我當時做了錯誤的決定。現在承認服藥確實太遲了,我確實對不起車迷。”阿姆斯特朗閃動的淚光究竟有幾分出於真誠?就像他在回覆美聯社的短信中所寫:“我已無力再解釋什麼,是真是假,要由公衆自己去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