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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象棋、象棋……電腦正一步一個腳印地前進着,它打敗以上幾個領域裏最優秀的人腦之後,還能不能在圍棋天地裏創造新世紀?日本程序ZEN(天頂圍棋)的出現,使得這個懸念更加具象化,“棋城”成都不乏圍棋高手,也不乏電腦專家,讓他們以親身經歷來解析一番,是很有趣的事情吧?
這個設問一直以來,被圍棋圈內的大多數人認爲是幼稚的,因爲圍棋的計算太複雜,而且圍棋的選擇密密麻麻散落在19路枰的361個交叉點上……但是且慢,一款由日本人研發的、主要採用蒙特卡羅算法的軟件ZEN近年橫空出世後,受讓四子擊敗過武宮正樹九段,而部分成都業餘棋界的高手日前下載該軟件,並測試後認爲:以電腦圍棋“漲棋”的速度,五年之內很可能還會“給職業棋手帶來麻煩”。
裘新5段是一位IT從業者,骨灰級的遊戲製作人,在他日前的微博介紹中,記載了與電腦ZEN交戰的始末——“下載了一個叫Zenith這個電腦對弈圍棋軟件,我抱着蔑視的心態和它下了4盤,第一盤優勢下一大意,居然被屠大龍!第二盤全面保守防守,居然輸半目!第三盤兢兢業業下小勝兩目半;第4盤中盤勝。我的水平是TOM和弈城雙8段,業餘5段。電腦圍棋的發展真令人感嘆。也許5年後,電腦圍棋能給職業棋手找麻煩了。”
昨天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裘新表示:“我個人覺得,蒙特卡羅算法已經算電腦圍棋中革命性的變化,感覺電腦圍棋要達到專業6的水平,將非常輕鬆。出於專業間的觸類旁通,我認爲現在電腦圍棋發展的缺陷在於,一方面它是由半專業人士在做,還基本沒有職業棋手加入,這決定了其水平不會太高;另一方面,它缺少一個龐大的數據庫支持,在這個前提下,加上時間的催促,電腦往往會在一個局部選擇一個效率不是那麼高的着法,這會影響它的勝率。如果將來,有職業高手加入研究,再配上強大的數據庫,電腦一定會給職業棋手帶來麻煩,我個人樂觀估計,五年的時間足夠了。”
專訪餘平六段:
“電腦打敗人腦,至少還需20年”
在圍棋領域,電腦要擊敗人腦還需要多長時間?悲觀派認爲電腦圍棋永遠不可能擊敗職業高手,而樂觀派則有說五年的,也有說二十年的。
在樂觀派中,川籍職業棋手餘平六段顯然最具發言權,因爲他年少時在國家圍棋隊就有“電腦專家”之稱,而且其早年製作的圍棋程序YOGO,曾獲得過世界電腦圍棋大賽的第三名。昨天,他接受了本報記者的專訪。
蒙特卡羅和UCB算法
《華西都市報》:作爲職業圍棋界的電腦專家,你對ZEN這個圍棋程序有何評價?
餘平:在我的印象中,ZEN和CRAZY STONE(瘋石)是目前世界上最強的兩個電腦圍棋程序。但近五年來,全世界範圍內的電腦圍棋發展,在學術上其實沒有什麼更多的突破。
《華西都市報》:能爲大家介紹一下蒙特卡羅算法嗎?
餘平:其實就是一個賭博概率式的方法,如果電腦下100盤棋,用這種下法贏了60盤,用另一種下法只贏了50盤,那麼,它就會認定第一種下法,而淘汰另一種下法。另一種算法,叫UCB算法,也叫“老虎機算法”,更有效,打個比方,有五臺老虎機,只有一臺有收益率,如果你通曉UCB算法,你能通過某種公式找到那臺能讓你賺錢的老虎機……
爲什麼是20年?
《華西都市報》:給你一個期限,如果讓你來潛心做這方面研究的話,需要多長的時間,電腦纔可以打敗人腦?
餘平:我想,至少20年。
《華西都市報》:爲什麼?餘平:因爲這個期限比較合適。我個人認爲,計算機圍棋的研究成果可以改變世界,當計算機在圍棋領域戰勝人的那一天,可能意味着人類歷史意義終結的到來,所以大家也別那麼着急吧?當然,國際象棋項目中,電腦深藍擊敗卡斯帕羅夫之後,大家也悄然接受了這個現實,好像人類的末日也沒有到來。(笑)
《華西都市報》:你用什麼方法讓電腦圍棋變得更強大?蒙特卡羅算法加上UCB嗎?
餘平:不會,其實我內心深處認爲蒙特卡羅算法是一條邪路,這條路走到黑,電腦依然無法擊敗職業高手。簡單來說,電腦思考圍棋,目前是靠統計,而人腦思考圍棋,一定是靠邏輯。以前,靠邏輯做電腦圍棋程序,進步緩慢,有了蒙特卡羅算法之後,突飛猛進了,但是,我認爲電腦圍棋要變得和職業棋手一樣強大,它還是得回到邏輯這條路上來,當然,需要站在蒙特卡羅和UCB的肩上。
《華西都市報》:電腦圍棋的強大,將來對圍棋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餘平:計算機算法的進步對圍棋教育有巨大的啓迪作用,甚至對甚礎教育本身也有革命性的改變,這可以肯定。打個比方,UCB算法,事實上可以讓電腦具有某種自我學習的功能,應用到圍棋佈局上,往往非常見效。電腦是否強過人腦?聽聽大師們怎麼說
“我要聲明,我的失敗與科技無關,因爲電腦的表現完全沒有機械的慣性,我不相信有這樣優越的電腦。”
——卡斯帕羅夫1997年,這位國際象棋界的世界第一高手敗在“體重”超過1000公斤的電腦“深藍”手下,他不服氣,但是,這無法改變電腦在國際象棋這個項目上超越最優秀人腦的現實。
“不會說謊的人,全盤皆是謊言,但擅於說謊的人只會在關鍵的地方捏造謊言。”
——孫勇徵這位2011年的全國象棋新科王者,曾於去年底發了一條這樣的微博,結果,另一位象棋大師王天一坐不住了,因爲他認爲這段微博在影射他通過象棋軟件在比賽中作弊,並因此引發一場沸沸揚揚的“微博約戰”。無論如何,連象棋的頂尖高手都對象棋軟件有所忌憚,充分說明這樣的軟件事實上已經具備了擊敗任何象棋高手的實力。
“至於攻殺嘛,人類是能把快一氣的結果算清楚,但蒙特卡羅算法是通過概率來判斷,只能用70%對30%的方式來判斷哪一種下法更好。所以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而可能算不出最終的獲勝機率。”
——尾島陽兒這位ZEN的日本研發者正視了電腦程序目前的最大“罩門”,但需要說明的是,ZEN目前的水平能達到業餘三四段的樣子,擊敗業餘棋手們最大的法寶其實正是局部的攻殺。如果將來它能再改進一點,職業棋手們是不是也會眉頭緊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