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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姚明以狀元身份加盟NBA。一晃十年,昨日姚明在做客上海一檔談話類節目時,回顧了這跌宕起伏的十年。他說,那時的自己既有去更高舞臺展示的慾望,又有些畏懼,畏懼那個未知的世界。後來,他衣錦還鄉,又開始影響本國的籃球聯賽。回看這十年,傷病、榮耀、事業、家庭……姚明說,總是會有些成就感,但混雜着一些心酸。
姚明並不是一個特別喜歡回頭看的人,他說凡事他更願意往前看。然而,十年,是個挺特殊的時間段。十年前,姚明帶領上海男籃捧起俱樂部歷史上第一座也是至今唯一一座CBA的冠軍獎盃,隨後他就遠走大洋彼岸,開始了在NBA的拼搏生涯。十年之後,已經褪去NBA全明星球員光環的姚明,成爲丈夫、父親和自己母隊的老闆。
昨日,姚明做客同樣走過十年的五星體育廣播FM94.0《強強三人組》欄目,講述自己這十年的心路歷程。
關於NBA記憶
最難忘開車回家的路
十年前,姚明以狀元秀的身份被休斯敦火箭選中。那個時候的姚明依然青澀,他說自己既有去更高舞臺展示的慾望,又有一些畏懼,畏懼那個未知的世界,“那時有這樣的感覺,想去更高的舞臺展示一下,人的慾望總是無限的,總想在更新的舞臺挑戰,面對新的對手,做個完美的自己。但是,必須承認,也有些畏懼,不知道美國是什麼樣子,不知道NBA是什麼樣子,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比賽鏡頭,用現在時髦的話說,就是一羣飛禽走獸。有這麼一種慾望和衝動,想去試試自己幾斤幾兩。”姚明說,去NBA打球,除了想登上閃亮的舞臺,成爲一個明星球員,也有工資上的考慮,“不可否認的是,工資也會有非常大的提高,某種程度上,工資是對你生活境遇上的改變,對你人生價值的承認,對年輕人來說,這沒有什麼可以忌諱,不能僅僅談理想,這永遠是摻雜在一起的。”
在外界看來,姚明近十年的NBA生涯中,有很多令人難忘的畫面,選秀、姚鯊對決、讓巴克利親吻驢屁股,可是對姚明來說,他記憶最深刻的場景,是大家都意料不到的,“選秀只是一個起點,我記憶最深刻的場景,可能大家意料不到,就是每次比賽完,尤其是主場比賽完開車回家的路上。其實是很簡單,很多事情不要想得那麼崇高,偉大。每次去比賽的時候,腦袋裏都裝滿了戰術,對方球員的資料,有空就在腦子裏背一背,還要把身體準備好。經過準備之後,從精神上到身體上,整個人都是很疲勞的,比賽完後的那一剎那,不論輸贏,開車回家的路上,都會有很平靜的那一刻。輸球和贏球會有區別,但是都很平靜,很舒服的感覺,想到有一個溫暖的家在等着自己,有一張很舒服的牀。也許第二天不訓練,當然只是也許。”姚明說,現在看着十年前,自己會稍微有種得意,“十年後看,知道那個時候你會成功,你認爲那些挫折都不算什麼。現在你面對挫折的時候,不知道未來會面對什麼,可能是成功,也可能失敗,心情不一樣。就像一筆投資,需要放一萬塊錢投進去,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但是你放進去了,虧了,現在你再加一萬塊錢,可能失敗也可能成功,你加還是不加,心情就會很複雜。十年後看你覺得很輕鬆,當時比較複雜。”
關於CBA
無法爲年輕球員提供舞臺
三年前,姚明接手處於困境中的上海男籃,他說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想反哺自己的母隊,爲自己的母隊出一份力,“從大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差不多一年前我們就開始準備,包括各種各樣的核算、預測等等,歸根結底我最終接下這個工作,還是出於我對這座城市和這支球隊的一份感情,希望可以去重新把這支球隊振作起來,而且我也希望通過這支球隊來投射一些我對籃球的理解,和對籃球的一些想法。我認爲籃球在最近的十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打法到訓練,再到一些制度,都有一些非常大的變化。我在倫敦奧運會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在場上你看到兩支球隊在對抗,實際上真正對抗的是球隊背後的兩個體制,兩個國家培養人體制的變化,我們不要去責怪這兩支球隊的球員在場上如何如何,因爲他們今天的成就是我們這個體制在今天必然的一個結果,我們現在經常去追尋一些所謂的先進的訓練手段,但訓練手段相對來說只是一些細枝末節技術上的進步,但是你缺乏一種良好的體制的運作去鼓勵人們從事這項運動,鼓勵人們去挑戰自己的話,任何一個技術運用在缺乏了人本身的願望之後,是不太可能被最大化的。”
姚明接手的第一年,上海男籃一鳴驚人,去年經歷起伏的球隊在季後賽第一輪惜敗山西。這個賽季,上海男籃的開始並不順利,姚明希望球隊可以像上個賽季一樣,“我也希望這個賽季跟去年挺像的,這樣的話就有一個盼頭。但是一切都是未知數,這樣球隊可以往兩個方向去走。”
在姚明看來,目前CBA每支球隊的元氣都是外援,這樣的情況下,要想恢復元氣並不容易,“很遺憾地說,不僅是上海隊,其他球隊也很難恢復元氣,因爲我們的流動性太大了,元氣就是外援,如果這支球隊元氣大部分靠外援,而外援每年都要換,如果一個人每年都要換元氣的話,你說這個人能算健康嗎。我希望我們能夠培養本土隊員,可以有競爭力的球員,在目前的機制下,在目前沒有大改變的情況下,我們沒有提供這樣一個舞臺給我們的年輕球員,外援掌握了絕大部分的主控權,主動權可以說是一種上場時間,更主要的是對形勢的一個判斷,比賽局勢走向的一種控制,這種控制權,十年前,當我還在CBA的時候,這種控制權絕大多是在我們中國球員手裏的,外國球員雖然實力很強,但確是補充加入的,現在我們完全顛倒了。在這種情況下,你看新疆隊沒有兩個外援之後,誰都敢輸,他們輸給我們,又輸給了吉林隊,這就是很好的一個證明。每年你都要去換元氣的話,一旦受傷,我們不像NBA,賽季長,傷個五六場,你感覺不到,像我們傷個五六場,六分之一的賽季就過去了,你基本上就沒有時間去恢復了。這是全聯盟的一個問題,不單是上海隊的問題,當然我也希望我們的球員儘快從傷病中恢復過來,回到比賽中。”
一直以來,上海男籃都是一支以防守見長的球隊,當被問到是否會因爲成績不好加強進攻時,姚明說,“如果做球隊沒有耐心的話,因爲輸了一兩場比賽,馬上去改變的話,那我們球隊的延續性就無從談起了。我們希望我們的很多規劃是有延續性,球隊也需要延續性讓它變得更傳統,更成熟,如果一個孩子生長在不同的三個家庭裏面,一年換一個家庭的話,這個孩子長大之後一定是性格非常分裂的。”
姚明首次正式以國際特殊奧林匹克董事身份攜夫人葉莉,在上海出席國際特殊奧林匹克融合慈善籌款晚宴。中新社發潘索菲攝
關於這十年
那些傷病都是軍功章
這十年,姚明的身份和生活發生了很多的變化,他從球員成爲球隊老闆,從青澀的少年成爲丈夫、父親,回頭看這十年,姚明的心裏有成就感,也夾雜着心酸,“回頭看,總是會有些成就感,混雜着一些心酸。回頭看,時間過得非常快,這種感覺挺強烈的。當我走出這間直播室的時候,我又得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然後說說今天干什麼,明天要幹什麼,一切都要往前看。”
姚明並不喜歡時常總結、回顧,但是十年,畢竟太特殊,他說如果自己十年都沒有總結,就太失敗了,“我不會一段時間說些鼓勵的話,總有一些信條,一直奉行下去,按照這些信條去做。比如我非常喜歡的一句話是,既來之,則安之。因爲你沒有辦法去改變大環境,你可以做的是改變自己,去適應大環境,也許可以改變小環境。距離產生美,人總是感覺過不了的生活是最美的。有時候也會想,要是我現在還能打球,那該多好。既來之,則安之,還是那句話。現在做決策,有時候覺得很煎熬,有時候做出決策之後,去執行的時候,會覺得有釋然的感覺。最煎熬最煎熬的時候是當有兩個決策或者三個決策放在你面前時,他們又各有優勢,但你必須去做一個選擇,去放棄另外一個或者兩個的時候,這個時候確實是最煎熬的。”
十年的歲月,給姚明帶來了榮耀,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很多難以抹去的傷病,退役這兩年,腰傷、腿傷都給他的生活造成了影響,“我第一次意識到會有一些今後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生活狀態的傷病,是從我父母身上看到的。他們過去也是籃球運動員,他們在美國這十年,正好是從五十歲到六十歲,之前,我常年打球,不在身邊,很多都看不到,忽略了他們的身體狀態。在休斯敦,真的發現他們的傷病,慢慢體現了出來。我就意識到可能以後我也會這個樣子,退役之後,這兩年我的腰傷、腿傷都給我造成了一些影響。沒到父母那個地步,但是都是這十年留下來的,但是也挺自豪的,對我來說,這就像軍功章一樣。”
就像姚明所說,時間總是很快,轉眼,他的女兒姚沁蕾已經兩歲多,他說自己很喜歡女兒,女兒的未來,由她自己決定,“我會鼓勵她去參加體育運動,但是記住是體育運動,不只是籃球,除了可以鍛鍊身體之外,體育運動對孩子是非常重要的教育的一部分,可以鍛鍊她和其他朋友、對手,自己身邊的教練之間的交流能力、領導能力,未必要成爲職業球員。當然了,也要看她自己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