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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坐在太陽底下喝咖啡的下午,突然想要問于濤一個問題。就像德羅巴站在自己位於浦江畔某豪宅27樓眺望江景的時候說的,“那個來自阿比讓的小男孩終於長大了。”現在的生活,是否也常常會讓于濤感嘆?20年前的他是否也設想過今日的種種?
他搖着頭嘆了口氣,“我20年前想象中現在的自己應該已經成爲國家隊不可或缺的一員,我覺得如今的自己絕對符合了當初想象裏最糟糕的一種可能。我沒有留過洋,這是最大的遺憾。國家隊入選過,但從沒站穩過腳跟。我常常在想,以自己的能力不至於混到今天這一步啊。我小時候是踢前鋒的,踢一場球最起碼進四五個……對我來說,我從小想象的人生,在踢球這方面,現在真的是最差的結果了,中間真的有太多陰差陽錯的事情。”不過很多事就是這樣,失去了纔會得到。如果當初留了洋,也許就沒有後來的“186”,也沒有今日這個申花的旗幟性人物了。
“這麼多年了,當初申花隊裏的那批上海球員走得幾乎只剩你一個了,很多人也會想,于濤能留下來是不是做了很多妥協,也有很多勉爲其難的時候?”“很多朋友都問我這個問題,我自己也一直在想,爲什麼這麼多年我能一直呆下來?”他喝了一口咖啡,“你用了‘妥協’兩個字,我不贊同。我覺得這個社會有它自己很多不成文的規則,並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想說就可以說的,看不慣的就罵,這是不可能的。這不是妥協,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在申花這麼多年,經歷了幾任老闆和很多主帥,信任兩個字是很重要的。人和人的信任是相處出來的,我又不踢假球,對於薪金又沒有什麼離譜的要求,又是上海人,留下來也很正常。微博上面有人說,‘申花隊人都走光了,就剩于濤,他呀,就會拍馬屁。’我當然不會去回這種微博,但我心裏會想,你來申花隊試試,光靠拍馬屁可以在申花呆上12年嗎?12年出場270場,11任主帥對我都很好,請你也來試一試。”
于濤所說的“生活的一部分”,自然也包括自己讓出隊長袖標這件事。但是儘管比賽場上他的臂膀不再纏着隊長的袖標,大多數的球員心中還是認他爲領袖。“我這個人好勝心強,但是野心不大。我很較真,昨天在康橋踢球,就差點和殷錫福打起來,即便是私底下踢着玩玩的,我也想贏。”他說,“我已經三十多歲了,但毫不誇張地說,我是隊裏訓練最認真的球員之一。每天訓練,我都會提前一個小時到基地,先去練力量。做到這點並不難——當你真正是爲自己而練的時候。”
“我生活裏的一切都是足球給我的,前兩天有人問我打算再踢多久,我說踢到自己踢不動爲止。一方面是經濟原因,更重要的是,我熱愛這份職業,天天讓我踢球我感到很開心。人都不是傻子,很多東西大家不說,不代表不知道。隊裏誰訓練認真,誰耍大牌,誰又吊兒郎當,大家都知道。我一直認定一點,踢球是爲我自己踢的,幾個和我關係好的小朋友,我也這樣對他們說。他們訓練不認真,我也會罵他們。”
他說,再過幾年,等他踢不動的時候,就會在申花退役。“這已經是定下的事情了,我不會再去別的地方。我這個人這麼感性,到時候肯定又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