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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的運動都沿着更高、更快、更強的單箭頭方向發展。體操在十年、廿年前要比今日精彩。
像馬豔紅下、莫氏空翻、奎媛媛平衡木炫目、劉璇單臂大回旋等在觸摸了人類極限的邊界後,便像絢爛開過的流星一樣消失了。
有些絕技消失,是因爲傳承人的天賦不逮;這些絕技失傳,是被人爲禁止。因爲它們太危險了。
“馬豔紅下”的看點是“繃槓”,抓着高槓腹部在低槓上彈一下。據說,這個動作會造成女性的不育。我查證了一下,馬豔紅是生育過的。但是,這個動作像極了始於秦漢的施之於女人的宮刑,即使用木槌擊婦人腹部,人爲地造成子宮脫垂,區別僅在於人迎向棍子,還是棍子迎向人,而一個晃在空中的人體,以全身之重迎向木槓時,即使有所收斂,力道也不會小。
莫慧蘭獨創的莫氏空翻,危險點在空翻過程中,越槓後的反手抓槓時眼睛是看不見槓的,只能憑着感覺盲抓,在這一瞬,她的生命是交給上帝的。
像這種以身體爲賭注向着運動無人區自損、“自殺”式的突進,在另一體操大國原蘇聯曾經風靡一時,我們對其有所師承。1970年代,一位原蘇聯選手Muchina把這個腹回繃槓的下法發展成帶空翻的;1981年,馬燕紅將Muchina 180度發展成了轉體360度。
體育創新可突破的方向是無窮的,其領域圓周的任何一個點都可以向外突破,不向損害身體的方向突破,則是基本的體育倫理。體育之“體”,拆解開,是“人本”。
將一項閃耀着人體之美的競技發展成無人性的難度比拼,是走偏了。忘了我們當初爲何出發。體育的靈魂在於通過鍛鍊來保持精神與肉體的健康,而不是靠損害它來博得虛譽。
何況這種殘酷的美感已讓觀衆感到不適,有人稱看“馬豔紅下”看得膀胱疼;而觀看那盲抓的一瞬,有多少人在大腦中閃回《死神來了》的類似片段。
若不禁行,操片成了禁片。
若不禁行,劉璇之後未必再有劉璇,桑蘭之後必有桑蘭。
總有一部分將無腦的憤怒當成愛國的人,又“看透”了,認爲這是西方爲削弱中國強項而搞的陰謀。
這是阿Q對趙老爺的假想、是堂吉訶德向風車開戰。規則是針對全世界的,並非只對一國;我們更多的絕技沒有被禁,如李小鵬跳,李月久空翻,像羅納爾迪尼奧的反重力甩牛尾巴過人,也永遠不會被禁止。
它本來就是一個game,若提升到玩命的高度,就不好玩了,那纔是上了西方的當,人家隨便拋出一個項目,就能看着你自己把自己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