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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學時我練過幾天跳高,雖成績寥寥,卻也能體會到那種“我欲隨風飛去”的感覺。所以後來看足球對門將情有獨鍾,尤其是那種人與球一起空中翱翔、飛身撲救的畫面,在我看來乃足球的最大魅力之一。
如果從人類體育歷史的角度看,足球門將簡直可稱之爲“奇蹟”:足球是用腳玩的遊戲,場內不準手觸球,但門將是唯一的例外。他頂天立地於門柱之間,背後是萬丈深淵,他是唯一“不能犯錯誤的人”,榮辱繫於一身。有時,他可能是“場上唯一不買票的觀衆”,可有可無;但經常發生的是,他不是英雄,就是狗熊。更有時,門將成爲一場比賽最閃耀的明星,他一個人力挽狂瀾於既倒,一個人“決定了一場戰爭的勝負”。
剛剛過去的一輪歐冠小組賽,就有兩場門將主宰的比賽,曼城對多特蒙德,澤尼特對曼聯,喬。哈特和阿比亞蒂完全改變了比賽的走向。
曼奇尼所率曼城上賽季歐冠死亡之組鎩羽而歸,本賽季再陷死亡之組首場客場被皇馬逆轉,但回到主場仍難逃“窩裏橫”本色,全場被多特蒙德佔盡優勢、球門風雨飄搖。第11分鐘,格策突入禁區右側勁射遠角,但必進之球卻被飛身橫在空中的哈特用指尖碰到,球稍稍變向中柱出界。第54分鐘,格策再入禁區左側勁射左下角,哈特飛身左側將球托出底線……
身高1米90,體重80公斤,25歲黃金年華,相貌英俊,一頭金髮風中飄揚,飛在空中的哈特如輕盈的雄鷹。第61分鐘曼城後衛大意橫傳被喬伊斯截下成單刀、點球點附近那腳射門,哈特也以閃電般反應飛向右側碰到球,但距離太近、球速太快,球進遠角。
與田徑跳高不同的是,同樣需要有最優秀彈跳的足球門將不能只追求“飛”、“飄”,還必須“快”、“低”,最短時間飛到最遠,不僅會用“蜘蛛俠”般的手,還會用腳、用身體,將一切角度的射門拒之門外。
第18分鐘,哈特連續兩次用手、身體將對手左右兩側射門擋出。第53分鐘,他點球點處再用身體將單刀擋出。第66分鐘,再橫身將格策中路遠射托出橫樑……全場多特蒙德瘋狂射門達22次,10次射正,哈特9次精彩撲救。
甚至連苛刻的英國媒體也對哈特大加讚賞,《太陽報》和《天空體育》給哈特打出最高的9分,《電訊報》稱:“哈特一人擋住了多特蒙德的狂風驟雨。”《鏡報》則總結說:“巴洛特利點球扳平,但哈特纔是真英雄”。2009-10賽季,香港商人楊嘉誠入主伯明翰第一個賽季戰績不俗,當時門將正是喬·哈特,是他的出色表現使球隊取得9連勝。
喬。哈特橫空出世也終結了英格蘭國門20多年“黃油手”的歷史。
35歲的阿比亞蒂屬偶爾露崢嶸,但他那一天的表現卻足以與哈特媲美。
有兩個慢鏡頭給人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第35分鐘,澤尼特禁區前右側一點任意球,身價數千萬美元的巴西“重炮”胡爾克直線大力任意球低射射穿AC米蘭人牆,但身處另一側、視線被擋的阿比亞蒂卻箭一般竄出,將球在球門線上撲住。下半場,澤尼特角球施羅科夫門前幾米處頂向左下死角,身高1米91的阿比亞蒂再閃電般死死將球摁住。
但阿比亞蒂不僅能閃電般竄出封住低球,他同樣能“飛”。第75分鐘,阿紐科夫20米處凌空遠射,阿比亞蒂飛身右側將球托出,其空中姿勢之優美、飄逸,與哈特有異曲同工之妙。全場澤尼特21次射門,射正球門7次,除胡爾克射入一球、下半場角球阿比亞蒂出擊不當再丟一球外,他至少5次挽救了日薄西山、甚至已腐朽的AC米蘭。
整個足球生涯只效力過AC米蘭的馬爾蒂尼曾如此評價同樣對AC米蘭忠心耿耿的阿比亞蒂,“他就像一個穿着門將服裝的巴雷西”,意思是阿比亞蒂喜歡出擊,經常像一個“清道夫”一樣,這也使得他犯過些低級錯誤。他曾被巴西人迪達“擠走”,但重回AC米蘭8個賽季,他再成隊中鎮山之寶。
歐洲足球從不缺世界級門將,切赫、布馮、卡西拉斯、喬·哈特、阿比亞蒂,而有世界級門將潛質的德赫亞仍在曼聯被“輪換”着,用弗格森的話說是,“30歲左右是門將的黃金年齡,不着急。”舒梅切爾、范德薩都踢到37、8,希爾頓和佐夫踢到了40歲。
與手球、冰球、水球、曲棍球等項目或球速太快,或場地太小、球太小,門將發揮空間太小相比,足球門將有着最廣闊的發揮空間,尤其空中飛翔屬足球門將之專利。像鷹一樣出擊,像子彈般飛,像蜘蛛般在飛的盡頭、在球即將飛進球門之前、在球門的死角處將其捕獲,然後在慢動作中優美落地……
那輪歐冠已結束多日,但閉上眼睛,我仍有“我欲隨風飛去”的美妙回憶。周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