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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奧運會的硝煙已然散盡,五枚羽毛球金牌帶來的狂喜情緒也早已平復,金牌的光芒褪去,背後掩蓋的問題也到了反思的時候。儘管中國羽毛球隊總教練李永波曾在多個場合拒絕回顧於洋/王曉理的消極比賽事件,但日前做客央視《看見》節目時,他對事件作出了迴應,並坦言,在競技場上,金牌是唯一的標準。
消極比賽?只是利用了規則
倫敦奧運會女雙比賽中,爲了在淘汰賽上避免與隊友相遇,於洋/王曉理在與韓國隊的小組賽比賽時採取了消極比賽的做法,世界羽聯最終做出取消包括於洋/王曉理在內的四對選手比賽資格的決定。但至今,李永波仍對此處罰耿耿於懷,不願接受。
“太草率了,十年來世界羽聯從來沒有處罰過任何消極比賽的人。”李永波承認,奧運會那場比賽打成那樣,自己也覺得非常難看,但因爲前面從沒有標準,世界羽聯制定的規則有問題,所以只能算是鑽了規則的空子。“博爾特跑到最後20米的時候,他不使勁跑了,他已經第一了,是不是消極比賽?足球比賽已經出線了,我主力不上場,我全派非主力,是不是消極比賽?NBA的籃球比賽還剩下最後10分鐘,領先30分,垃圾時間,全是替補上場,是不是消極比賽?都可以處罰的。”
李永波透露,按當時自己的推斷,如果韓國隊贏下比賽剛好可以在下輪避開和韓國另一對選手碰撞,但是他沒有想到韓國隊也求輸,寧可讓自己碰上也要讓中國兩對選手撞車。“(消極比賽)打的方式是現場出現的,當然不是我的戰術佈置,怎麼可能呢,誰不知道這樣打對不起觀衆,怎麼可能是這樣。”談及在現場面對的噓聲,李永波表示:“因爲我們覺得規則就是這樣的,我只是利用了規則而已,是一個技術上的問題,沒有再去多想那麼多,而且我們的選擇是沒有傷害第三者的。”
在被追問是否是對現場觀衆以及電視機前觀衆的傷害時,李永波解釋說:“確實沒想到,當然我們知道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大的教訓,寶貴的教訓,所以說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在今後的比賽當中,要杜絕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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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李永波在倫敦曾表示將爲事件負責,不過自從奪取五金後,李永波便一直避談責任問題。在面對主持人逼問時,李永波一度用“不太愛回憶,喜歡未來喜歡現在”,以及“談到不愉快的事情就會傷害別人”來推搪,用博爾特或是足、籃球比賽的例子來解釋消極比賽,也有偷換概念的嫌疑。並一度說出“我們的選擇沒有傷害第三者”的言論。可見,在李永波心裏,至今都不認同世界羽聯的處罰決定。
最近十年裏,李永波早已習慣歡呼和光環,在世界羽壇也享受着說一不二的優越感,突然遭到如此重大的處罰打擊,不光心理上轉不過彎,面子上也有點承受不住。於是李永波寧願自己獨自反思,也不願在人前承認錯誤,何況他在心底裏仍堅持認爲是世界羽聯有錯在先。
跋扈蠻橫?是爲了促進球員
在李永波擔任羽毛球隊總教練的二十年裏,中國羽毛球隊日益壯大成世界羽壇的一支金牌之師,李永波的江湖地位也日益穩固。在羽毛球界,李永波以個性強勢著稱,他言談無忌,笑罵隨心。他睥睨世界羽聯,他在場邊會直接衝裁判叫嚷,也會在規則不允許的情況下直接向場上的運動員喊話。接受採訪時,他甚至會對其他國家的運動員冷嘲熱諷。
被問到是否曾因爲這些舉動受到過警示或者處罰時,李永波說:“有人提醒過我,說你不要這樣。但他們跟我太熟了,我1981年開始參加國際比賽,世界羽聯換了多少代人了,主席換了10個了,裁判換了多少批了,我當運動員時給我當裁判的人,現在當裁判長了,我也當總教練了。所以有的時候會鑽一點空子,會覺得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要是其他教練他們肯定不允許的。”
對於主持人所說的“跋扈”、“蠻橫”,李永波並不排斥,“如果說是跋扈了一點、蠻橫了一點,但確實對我的隊員能夠起到促動作用,我寧可這樣做。競技場上,金牌是唯一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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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波在羽壇一向以高調和強硬著稱,“謙謙君子”、“含蓄”這些詞與他毫不沾邊,他也常常語出驚人,毫不客氣地調侃對手。2007年蘇迪曼杯中國隊對馬來西亞隊賽前,有記者指馬來西亞此次將背水一戰,李永波馬上接過話頭:“他們背水一戰就能贏嗎?比賽是要講究實力的,‘背水’?揹着炸彈都沒用!”
2009年蘇迪曼杯開賽前,李永波在發佈會上直言在廣州無主場優勢,“我覺得這麼多年在廣州的比賽從來沒有像我想象的那麼理想化。廣州是個特殊的城市,並沒有體現出主場優勢。”去年的湯姆斯杯,戰勝韓國隊後,李永波又高調地表示,這是給韓國人示範,教對手怎麼打球。林丹在場上摔拍受到責罵,李永波更是護犢地反擊,“對我隊員的指責、對我這支隊伍的指責,我會毫不客氣地站出來說不。因爲如果是罵我,最多我一個人受傷害。但是罵我的隊員,我就不同意,我的隊員實際上跟我的孩子是一樣的。”
唯一標準?當然是金牌
上文所提到的金牌唯一論,在觀衆聽來過於現實、直白,但李永波有此想法由來已久且根深蒂固,這與他當運動員以及教練員的經歷不無關係。
1992年奧運會上,作爲運動員的李永波帶傷拼下了一枚銅牌,雖然創造了中國羽毛球男隊最好成績,不過回國後卻沒有人理會。對此他直言道:“之前我受傷然後堅持,每天代表團會議都會反覆把我的這種精神當成一種教材在總結會上說。可當我拿到銅牌後再沒有人提這件事,那種情況下對我是一種打擊,很不是滋味,太殘酷了。你只有站在冠軍領獎臺上那一天才算成功,只要沒拿冠軍永遠是失敗,總是在輸。”
1993年,當時31歲的李永波接過國家隊主教練教鞭,然而一年後廣島亞運會上中國羽毛球隊奪得7枚銅牌卻被輿論稱爲“破銅爛鐵”,那一年處境不好的李永波,冬天想把運動員的木頭窗戶換成鋁合金的來抵禦寒風,但卻一分錢都沒有。
在解釋金牌的意義時,李永波稱:“金牌看起來不大,領獎那一刻時間也很短,但它帶來的東西太大了,巨大,你能想象多大它就有多大。首先,金牌帶來對整個工作的肯定;其次,更重要的一點,說明你所制定的這些訓練體系、管理體系等等的一切,都是合理的。後人會沿着這條路不斷地去發展。如果你拿不到金牌,帶來更多的是什麼,是對你所有的工作的質疑。”
一輩子在勝負裏打轉的李永波坦言,“(勝負、金牌)在我們的生活體系裏非常的明顯,當你打得不好的時候,人家看你是一種什麼表情,你會很清楚。當你打得好時,人家又是一種燦爛的笑容面對你,太直接了,對心靈的碰撞太直接太直接了。我從小在隊裏就是這麼看着別人臉色成長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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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說得直白,但李永波的話卻直截了當地表明瞭一個體育人最真實的想法。從競技的角度看,你會發現李永波的選擇無疑是最優的,他的邏輯也是無可挑剔的。
但是當我們不再只將目光放在成績、放在金牌上的時候,當我們將體育還原到其本質、還原到應有的精神層面的時候,我們會發現理想和現實是脫節的。在如此的境地,我們可能真的無法苛求李永波能夠“高尚”起來,這就是現實,就如李永波說的,規則如此,他只不過是利用了規則而已。(蘇荇冷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