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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家隊出征前兩天的下午,出現在人前的卡馬喬就緊皺着眉頭,幾乎沒有笑容。卡馬喬在爲自己出徵的陣容着急,過去的一週時間裏,他準備的24名球員裏,不斷有人受傷。他開的唯一一個玩笑是:“我現在最怕接電話了,電話一響就有球員受傷。”但僅過了幾個小時,卡馬喬的這個玩笑變成了現實,他又接了一個電話“鄭錚受傷了”。最終卡馬喬只帶着18名球員去了瑞典,在那裏,陣容不整的中國隊0比1輸給了對手,如果不是門將王大雷表現出色,這個比分可能會更大。對於這樣的結果,早在國內的時候卡馬喬就已經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而全面回看一年來的中國足球,卡馬喬也看到了它的積極變化。
再打20強賽可以出線
您來中國執教已經有一年時間了,中國足球在過去一年裏給你留下了什麼印象?
卡馬喬:我最大的印象是,中國足球正在改變當中。這一點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聯賽裏引進了不少大牌的教練和球員,他們的到來提高了聯賽的水平。通過中國足球的這些改變,能看出來中國想提高足球水平的信心和努力。但我覺得,對於國家隊來說,情況會有一些不同。因爲有些事情的改變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成的,需要比較長的一個時期。我也發現中國足協作出很多努力來推廣青少年足球,做了很多基礎的工作。只有打好基礎,做好基層工作,中國足球纔能有徹底的改變。一些弱隊在重大比賽裏出現改變,一些國家的足球水平有了提高,其基礎就是從青少年球員的培養做起的。
做一個假設,如果以現在這支中國隊的實力去參加去年的20強賽,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這個問題取決於你說的是哪一支球隊?是打西班牙的那支中國隊還是打加納的那支中國隊?(打西班牙的那支)如果中國隊能夠打出那場比賽的水平,那當然是可以從去年的20強賽中出線了。
可不可以這樣認爲,去年中國隊的20強賽沒打好,缺少備戰時間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應該說,我手下的球員們通過這一年的時間,心理上有了不小的改變,他們對比賽的認識和態度也發生了改變。通過這一年的時間,現在中國隊的球員們知道了世界先進的足球理念是什麼樣子的,也知道了應該在場上怎麼進行比賽。這就是他們這一年裏的進步。
在歐洲沒有這樣的十年規劃
中國足協提出了一個十年規劃,在你看來,中國隊接下來世界盃出線的前景會怎麼樣?
中國足協制訂的十年計劃肯定以提高中國足球爲目的的。具體說到世界盃,下屆世界盃的時候,打比賽的球員應該有60%到70%都不是目前這支國家隊的球員了。當然可能會有一些比較重要的球員,像目前24歲的幾名球員到時候還是隊裏的主力。這些球員屆時會在隊裏起到一些核心的作用,他們的作用有多大,到時候就會看到了。
西班牙會有這樣的以打進世界盃爲目標的計劃嗎?還是以偏重培養多少年輕球員爲主?
歐洲的做法和中國不太一樣。在歐洲當地,孩子在五六歲的時候就要接受足球的專業訓練,歐洲已經有了一個現成的金字塔培訓體制,從下到上。包括像我們知道的西班牙、巴西、阿根廷、法國,他們青年球員的體制都非常出色,在世青賽裏成績也很出色,這保證了他們能在大賽裏爭奪錦標。中國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包括我們在香河,也有U19的球隊集訓,但情況就和我們在歐洲的不一樣,因爲在中國沒有系統的比賽。我所指的比賽是指每週都有比賽踢,也沒有在省內有長期的有質量的比賽,各方面的組織和系統完全都不相同。
卡馬喬先生在中國執教期間,中國足協有沒有提出讓你幫助建立青訓體系的要求?
工作分爲兩個方面,一個是現在的工作,一個是需要慢慢改變的。我們現在有的球員是需要他們來爲中國國家隊踢四到五年的比賽。我們正在做的工作,就是針對這批球員。包括我們現在要組成一個25到30人的隊伍。新進到這支球隊的隊員,必須有足夠的實力,這才能帶動整個團隊的成績。這非常不容易。不容易也有很多原因,比如我們無法保留住打西班牙的那支原班球隊,在人員徵調上我們有很多問題。
只有國家隊才能代表中國
卡馬喬先生自己既當過國家隊的主教練,也當過俱樂部主教練,你怎麼看國家隊和俱樂部之間的用人矛盾?
我現在只是國家隊的教練,不是俱樂部的教練,但我想隊員應該有這種想要來國家隊的信念。
提高一個國家的足球水平一個方面要依靠俱樂部,但更主要的一個方面還是國家隊。國家隊必須要有自己的比賽,這樣才能展現這個國家的足球水平。大家都知道世界足球範圍裏,最能吸引人注意力的還是國家隊比賽。俱樂部的比賽在這一點上沒法和國家隊相比,在歐洲也是相同的情況。比如現在有一個歐冠(微博專題)或者聯賽的比賽,同時還有國家隊的比賽,大家還是更關心國家隊之間的比賽。對於中國來說,國家隊代表中國與西班牙和巴西打的比賽更有吸引力。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媒體,不會關心廣州俱樂部去西亞打亞冠的哪支球隊,但是會關心中國隊與巴西隊之間的比賽,這就是國家隊比賽的魅力,這是俱樂部永遠無法企及的。如果俱樂部在比賽裏有一個好成績,可能暫時會有一些關注,但在世界範圍裏,還是國家隊的比賽更受人關注。比如之前與西班牙的比賽,剛剛與瑞典的比賽,接下來和巴西的比賽。在世界足壇上,只有國家隊的水平才能代表一個國家的足球水平。
在西班牙足壇應該也有類似情況,他們是怎麼處理這種用人矛盾的?
這個很簡單,在西班牙就是國家隊主教練召集各個俱樂部隊員,隊員到國家隊來打比賽,打完比賽之後返回俱樂部,就是這麼簡單。我當西班牙國家隊主教練的時候,曾經有一次,調皇馬、巴薩來國家隊打比賽,他們在三天之後就有一場國家德比,但也沒有任何問題。
裏皮曾經去西安與你交流要人問題,這種做法是不是在歐洲足壇很難讓人理解,你和博斯克兩人的私交很好,你們之間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嗎?
我還是很歡迎俱樂部的教練和我交流隊員狀態的,俱樂部教練和我說某個隊員要保護一下,上場時間需要照顧一下這都沒問題,但一個原則是,不應該包括要召哪些球員不召哪些球員。我在西班牙當國家隊主教練的時候,博斯克是皇馬主教練,我們兩個人在私下裏也有很多方面的溝通,但主要是說球員狀態問題,從來不會說召誰不召誰。在比賽當中打不打90分鐘是可以商量的,但召不召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這個是沒有商量的。
雖然你召了7名恆大國腳,但有3人受傷,兩人打完第一場回國,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我們只能用接下來剩下的隊員來打比賽,對瑞典和巴西,我們只用這些球員來比賽。我不能用滿意或者不滿意來形容這樣的結果,我只能接受。
打巴西球員會更少,你怎麼面對這樣的困難?
我不能去想這些問題,我是定了一個名單,有人來不了,我又沒法再定一個名單。我要在比賽前一個月就要給出這個名單。但接下來,於海、馮瀟霆、秦升、張琳芃都受了傷,蒿俊閔又出了護照問題。這些人不在,我們打西班牙那支球隊的主力陣容裏,有5個人都不在了。對中國隊來說,缺少5名主力是非常多的,對球隊的實力影響會非常大。我非常相信現在在隊裏球員的實力,我只能改變一些我能改變的東西,而所不能改變的是一些硬性的東西,我也不能自己解決這些問題。
大名單已經基本確定
中國隊接下來的對手是巴西隊,卡馬喬先生可不可以談談你對巴西足球的瞭解,你和巴西球員交往的故事?
作爲隊員和教練,我和巴西都打過很多比賽,世界盃也與巴西打過比賽。我們大家都知道一說到巴西就是足球,就像現在說到西班牙也是足球一樣,西班牙是現在的,巴西是歷史的。巴西現在也在努力組成一支偉大的隊伍,因爲下屆世界盃他們是東道主,作爲巴西隊他們只能贏。所以對我們來說,面對的是一個很強大的對手。他們肯定非常想贏這場比賽,但這也是對我們有利的地方,因爲他們的壓力更大。他們不會像我們一樣有球員的問題,除非受傷。巴西的球員只會來到國家隊打比賽,然後返回俱樂部,對於任何一個巴西球員來說,代表國家隊都是最大的榮譽。在巴西,國家隊的每場比賽都是一個大PARTY,就像西班牙國家隊的比賽一樣。
你與哪個巴西球員關係不錯?
很多很多,濟科、蘇格拉底、他們的左後衛,巴西的很多球員也在西班牙踢聯賽,平時大家也都很熟悉。
那聽到蘇格拉底去世的消息時……
我知道他那個時候身體狀態不是很好,對足球來說他的去世是一個非常大的損失。就在前幾年,一個慈善比賽裏,我們還遇見過,當有時候你聽見這種消息時,每個足球人都會感到非常難受。
接下來的一年裏,有亞洲盃預選賽和東亞四強賽,你有什麼計劃?
所有的準備還是取決於到時候會有多少隊員,現在所做的工作唯一要告訴隊員的還是比賽的節奏。我覺得來到國家隊的中國球員都是我們這一段時間裏感覺到有進步的。當我們有能力的時候,有我們想要的隊員的時候,打出像西班牙和加納那樣的足球,我們也沒有問題。當然前提是要在比賽當中保持90分鐘高頻率的比賽。
所以,我還是固定在那一撥球員的身上,現在中國國家隊的名單基本穩定在25到30人左右,其他想要進來的球員,必須有搶掉現在隊員位置的能力,這樣才能進入到國家隊當中,但是國家隊的大門並不會關閉。所以,中國球員應該明白,通過自己的努力可以進入國家隊。而每一次我都會召一個新隊員。這就是我們現在做的工作。
但一個困擾我們的問題是,每週都有球員的問題。就像我現在在這裏坐着,電話一響就又有事了。現在我已經害怕接這種電話了,每次的電話鈴一響,就是壞消息。如果他們中又有人受傷了,我也沒辦法再換人了。
這個問題是不是很困擾你?
我不知道能夠做什麼改變這些。原先我覺得國家隊一集訓,我的工作就開始了,但是現在看來,很多情況不是這個樣子的。
你今年會安排海外的長期集訓?
我會安排一個集訓的,現在需要與聯賽部協調。我們在明年2月6日會有一個亞洲盃預選賽的比賽,在這之前我們會安排一個時間相對比較長的集訓,應該是從1月2日左右開始,大約有一個月的時間,來準備這場亞洲盃的預選賽。屆時我們很可能會安排前往海外的集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