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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擊進入視頻:三大球的得與失
主持人:在當地時間8月7日中國代表團可謂是經歷了悲喜交加,在這一天他們經歷了連奪三金的喜悅,但與此同時也遭遇到了中國女籃隊與中國女排對的雙雙淘汰。在今天我們就在節目中與大家一起探討一下中國三大球的發展。今天在演播室裡與我一起和大家見面的是來自新華社的兩位資深體育記者曲北林。兩位能不能給我們談談西方有一種觀點認為我們現在統稱的三大球就是包括籃球、排球和足球,這樣的團體項目纔代表一個國家真正的體育水平,兩位怎麼看這個情況?
曲北林:從這三大球來說,應該說冷熱也是不均的,其中的排球在世界上應該說是沒有幾個國家真正非常普及的,它跟足球和籃球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所以我們自己提出了三大球的理念,但是老百姓接受了,接受了也就接受了,這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們也沒有必要說西方人認可了就認可,西方人不認可我們也不認可。
王鏡宇:我覺得三大球咱們談起來是一個概念,但是更多的這個話背後的含義就是說,我們可能通常在一些奧運項目上,包括他們在個人項目上拿金牌比較多,我們這次已經拿了30多塊金牌;但是在一些群眾基礎非常好,大家非常喜歡、非常熱門的一些項目像足球啊、籃球啊,這種項目中國隊的實力或者說發揮相對要差一點。這種反差給人留下比較深的印象。
有人也提到比如說像西班牙,比如說像巴西這樣一些國家,他們可能在奧運會上、整個金牌榜上並沒有一個特別好的成績和名次。但是他在足球、籃球,包括像巴西在排球上都有比較好的集體項目中的發揮。我覺得某種程度上也是大家對他們這樣的一些運動發展得好的一種羡慕吧。
這也是很正常的,關心金牌的人不少,但與此同時關心足球、籃球、排球這樣一些熱門項目的人也非常多。其實反映的是這樣一種狀況。
主持人:那兩位怎麼看這次中國的足球、排球和籃球,哦,沒有足球,就是排球和籃球在奧運會上的一個表現?
曲北林:也可以說有足球,因為足球根本沒有取得資格,並不是說他沒有參與整個奧運會的競爭。
這次來看三大球的成績應該是很不理想的,不理想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的一個原因我認為在三個大球裡面這種較量是實打實的,是真刀真槍的,他跟其他那些項目是不能比的。其他有很多項目雖然我們拿了金牌了,但是其他的很多國家,特別是發達國家根本就不參與的。
比如說你像乒乓球這種項目的話,他們各個國家都去找中國的退役運動員來代表他們打,他們本國自己隨便拿個拍子玩一玩就算了,根本沒有群眾的基礎也沒有市場基礎,群眾也不熱愛。
所以在有些項目上的比賽不能稱之為真刀真槍的比賽,但是像足球、籃球,它在國外都比較受人歡迎,群眾基礎很好,市場運作得又非常好,它是完全的良性發展、良性運轉。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兩邊一硬碰硬,中國的實力就顯得不足了。
排球還有一點特殊,排球在西方發達國家裡邊也不是很熱的,像英國人是為了這次奧運會纔單獨組建的國家排球隊,現學,現到別人那裡取經去。排球和籃球不是英國人發明的,是英國在殖民地的僑民們發明的,所以這兩個運動在英國都不發達。它在以美國為核心的這樣一些國家裡面比較發達。
所以咱們中國平常采取的策略我們是走捷徑,別人不發展的項目我們用國家強行投入的這樣的方式,拿出錢來、拿出人來我們去發展,這樣雖然可以得到金牌,但是得不到很廣泛的群眾基礎。
在西方也發展得非常好的項目上我們可能就要差一些了,這是最核心的。
王鏡宇:我是覺得其實這次籃球男籃跟女籃的總體表現和成績應該說基本上跟大家的預期是比較接近的。
男籃在姚明退役之後,鄧華德接手,大家本身對他的執教水平和能力也有一定的質疑,再加上姚明退役造成的這種損失,所以大家也有一定的預期說男籃這次可能打不進八強。
比較意外的是一場沒贏,而且很多球輸了二三十分,場面比較的不好看。所以這種可能,我個人覺得確實是跟鄧華德教練的底蘊確實有一定的關系,跟之前的哈裡斯(音)、尤納斯比,可能他的整個戰術體系,把球隊捏合成一個整體方面確實有所欠缺。
女籃實際上能夠在八進四輸給澳大利亞,相對來說還是一個比較正常的結果,雖然北京奧運會的時候咱們打進了四強,那個時候有外教,有主場之利,各方面天時地利因素各方面吧。現在目前這支隊伍也在新老交替當中,特別是跟澳大利亞那場比賽前面三節拼得還是不錯的。總體應該說還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
女排是怎麼說呢,讓人有一點惋惜也有一點糾結。如果要從最近的這個情況來看,包括去年世界杯拿了前三,最近感覺好像那個勢頭還不錯,最後我們又輸給日本似乎是有些意外。但是從整個08年到12年的這個周期來看,覺得某種程度上又在意料之中,因為他最近換帥比較頻繁,包括整個球隊捏合的程度,因為四年三個教練,他的個人的思路都不一樣,所以對這支隊伍來說也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再加上我覺得俞覺敏(音)指導也是非常盡心盡力,但是他個人在臨場的指揮上包括打到很緊的時候的關鍵球,包括對隊員的使用,像王一梅後來打不動了的這些調整有些值得探討和商榷的地方。
我個人是覺得輸了球是壞事,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也應該讓大家來思考排球的發展,可能跟籃球還不太一樣,籃球雖然說輸了球,但我覺得現在目前包括CBA的聯賽,包括國內參與籃球的人口的這種數量,應該說從長遠來講它還是在一個上昇的軌道當中。
那麼女排我們這麼多年從老女排的三連冠開始到陳中和拿了兩個世界杯和雅典奧運會(音)的冠軍,但是這項運動,這個項目目前在中國開展的情況,特別是在青少年當中有很大的危機,玩的人越來越少,曲高和寡的這種趨勢越來越明顯,我覺得這個事是真的需要管理層去總結和思考的。
曲北林:這點我們國家用舉國體制應該是有優勢的,從以往這麼多年的排球發展歷史來看,排球雖然是最經典的講究集體配合的這麼一個集體項目,可是排球制約勝負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個人因素。什麼人最重要呢?主教練特別重要,在排球這麼多年的歷史裡面,往往因為一個主教練就可以主宰五連貫、八連貫,他就興起一個王朝,中國也好、古巴也好、俄羅斯也好,都驗證了這樣的一個道理,所以這一次我認為還是我們在選帥的時候應該說不是很理想。
因為排球的教練不是任何人上去兢兢業業、埋頭苦乾,擁有奉獻精神,像普通的其他的崗位一樣就可以做好的,乾這個崗位應該是有一定天分的,必須要選有一定天分的人上來纔有可能打出比較好的成績,這也是被歷史證明過了的。所以我覺得中國女排這次失利回去應該是有得可總結的。
主持人:王老師怎麼看?因為在這次倫敦奧運會上,包括中國游泳隊也是破了一個所謂歐美人包攬游泳項目的一個傳奇,因為說中國包括黃種人的體能可能在游泳項目上不是很擅長,但是這次游泳隊也是破了這樣一個神話,那您覺得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所謂的三大球也可能有這樣一個戰勝對手的時候?
王鏡宇:我覺得應該還是會有那一天吧,但是這個過程還是比較漫長,因為剛纔曲老師也談到咱們國家體育的體制和國外都不太一樣。游泳這些項目相對來說是個人的項目,解決一個人的問題,一個團隊相對來說(包括田徑)再加上有一兩個天纔還是難度會小得多。
集體項目無論是籃球也好、足球也好,他不光是說你要有一兩個天纔,整個的團隊我覺得是需要一定的積淀的。
男足、男籃現在成績不好,大家有時候看到的是場上隊員的一種表現,我覺得某種程度上確實是選出來的這些人還不夠出色。
但是很大程度上還是像曲老師所說的根據整個的文化背景,現在中國的小孩子他每天花在奧數、學業上面的時間遠遠要比國外的孩子多。據我了解,包括從國外的小學、中學、大學,主要是指歐美很發達的一些國家,從場地、器材各方面也有這種優勢,另外也有一種這樣活動的傳統。
郎平指導的一個朋友在美國辦排球的俱樂部,他介紹說:在國外你如果說自己沒有一兩項拿得出手的運動,包括這些球類,橄欖球啊等等,無論你在茶餘飯後也好,或者是你在平常交往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很沒面子。所以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對運動、對體育的崇尚,團隊項目又更能體現合作的精神,參與的人多、選材的面廣整個就是一個良性循環的軌道。
中國可能方方面面的原因,有教育的、有文化方面的,所以玩的人就少,玩的時間也少。可能有一些孩子有天賦,但是他沒有去走這樣一條路,實際上運動這個東西大家最早的概念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我個人恰恰是覺得團隊項目,尤其是團隊項目不光是需要你身體好、體格好去跟人對抗,也是很需要智慧的,這種智慧實際上你學業方面、受教育的程度和對戰術的理解都是有關系的。
中國可能恰恰是家長都希望你去走求學、讀大學這樣一條路,運動的人可能相對來說學習成績不是那麼好的學生的家長會更傾向於把孩子送上這條路。
所以我覺得如果將來體育和教育能夠真正結合在一起體教結合可能相對來說能夠培養出更多高水平、高素質的參與團隊項目的選手,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曲北林:游泳能突破除了鏡宇所說的這些東西之外還跟它是一個非對抗項目有關系,像打籃球兩個人要撞,這個游泳就是我自己跟我自己比賽,我比上一次游得快我就好。對抗性的項目最能夠體現你的身體素質到底是怎樣樣的。
主持人:那剛纔鏡宇也是提到了體制的問題,包括我們的體育和教育怎麼結合起來,那曲老師怎麼看這個問題?包括我們怎麼更好地去培養一些體育的好苗子,我們怎麼給他創造一個更好的環境。
曲北林:美國的制度是這樣的,它的教育體系對於他的體育運動的發展確實是功不可沒,美國的一個大學裡面最好拿的獎學金就是運動員獎學金,運動員獎學金的比例遠遠高於其他的那些獎學金。
為什麼運動員獎學金特別多呢?因為很多比如說校友、老板發了財以後,他回過頭來要贊助這個學校、回報這個學校的時候他們都指名說我要給這個運動隊,因為他們就喜歡這個東西。然後一個大學裡面養了籃球隊、養個美式橄欖球隊,養一個棒球隊,養個冰球隊,一個大學裡面幾十個隊根本不稀奇,很多很多的運動員都是拿的運動員獎學金,首先他們的學費全免,吃住都免,還給零花錢。
所以美國的很多孩子與其說一天到晚地去苦學不如他在運動上有一定的成就然後他拿運動員獎學金就上了大學了。
王鏡宇:我個人覺得像剛纔曲老師所說的體育可能還是要逐漸回歸他跟教育比較緊密的結合。其實我們在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後,最開始體育跟大學也是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當時的一些優秀運動員也都是從大學的運動隊出來的。包括當時的一些教練,相對來說他們的受教育程度對整個這個運動項目的理解和認識以及規律的把握,我覺得都是有很大幫助的。
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們對這個金牌比較重視,『奧運爭光計劃』把很多的精力花在了金牌上面,這個確實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對鼓舞老百姓、凝聚人心,包括增強民族自豪感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可能時代在不斷往前發展,那個時候可能我們很多的體育是有一點精英體育的味道,不是說每個人都有機會去從事這樣的運動。少數人把他們放在一塊訓練、生活條件都比較好保證他們去拿金牌,現在說句實在話首先是越來越多的人有這個運動的需求,社會包括各個地方的政府部門也會去順應這樣的需求。
另外運動員退役之後的出路問題在以前是不太存在的,都會有分配或者是比較好的解決,那麼現在時代發展了,大部分運動員在退役三十多歲要重新融入社會,如果你受教育程度不高的話,即使你是曾經有非常成就的運動員,在社會上你也會碰到種種的困難,大家也會重新來反思這個問題。
這個東西你不是說讓他退役後就到大學裡面混幾年拿一個文憑就能解決的,所以可能慢慢會有更多的家長,會有更多的孩子在享受體育的過程中也認識到教育的重要性。我相信將來可能會有更多高水平的教練,比如足球現在已經有金志陽(音),會逐漸地回歸校園,那麼隨著中國受高等教育的人越來越多,高校越來越多,教育資源、教育經費越來越充足,可能也會在將來的某個時候,多長時間不好說,可能也會像美國那樣,能給更多的有體育特長的孩子以體育獎學金。不用說每個人都得100分纔能上好學校,人盡其纔不同的選拔方式,不同的出路。我個人覺得將來這個可能還是會逐漸成為一個主流,當然,有些項目專業體制還是有它的好處,但是可能更多的特別是比較普及的項目可能會走向大學,與傳統的教育體制相融合。
曲北林:我補充幾句,其實這個事88年奧運會結束以後,我就寫過文章。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你看一方面老百姓要健身,另外一方面老百姓還得要金牌。這兩個東西是不是你死我活的絕對對立的?我倒認為還不一定是這樣的。
其實你把這些運動項目分一下的話,你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就是生冷項目、冷僻項目誰也不關心的;另外一部分就是人民群眾非常喜歡的,自己都願意參與的。
我的意見是那些生冷的項目,比如現代五項誰知道一共都是多少項啊,你就把這些項目由我們把它統籌安排,國家拿少量的錢出來養少量的人,反正到國際上去跟人家一比,人家有的也都是業餘選手,你好歹養幾個人不就把這個問題都解決了嗎?
至於說有群眾基礎的,人民群眾喜愛的,又有市場基礎的,國外有成熟的市場化經驗的這些項目為什麼國家還要用行政的手段去管理呢?你就把它讓市場去做起來就好了,足球、籃球、排球、乒乓球,乒乓球、羽毛球在別的國家沒市場,在中國市場已經培育得都很好了。
凡是這些有市場的你就都讓他通過市場去發展。像李娜網球已經拿了大滿貫冠軍了,人家就是靠市場發展的,不要行政力量。為什麼現在還要把手死死地把住市場能夠發展得很好的項目還要用行政的手去管理他?所以我覺得這個思路應該是很清晰的,但是做不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88年我就寫了這個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