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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啟南背著槍輕輕松松地走過一排記者,和相熟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就這麼大大咧咧地站在大家面前,准備著自己的第三屆奧運會的告別演說。如果說,10米氣步槍失利後他是靠一股韌勁強忍淚水的話,那麼8月6日,他則是帶著一種解脫的快感將淚水丟進了爪哇國。“我們都想笑著看你打完最後一槍。”“那就別哭,哈哈。”完成了自己的第三屆奧運會征程的朱啟南盡管看上去沒有太多的收獲(只有一個第五名),但他自己卻說,沒有任何遺憾,回去之後他會先籌備自己的婚禮,然後再向巴西奧運會發起衝擊。不過很顯然,嘴上說著滿足的他對於這次倫敦之行依舊有著太多的不滿足。
打資格賽的最後一組之前,朱啟南原本一度排在第二位,距離“打瘋了”的意大利人卡利安尼也不是太過遙遠。但最後一組跪射,朱啟南卻只打出了一個9.4環的慘淡成績,和卡利安尼的距離達到了10環,只能以排名第六的成績進入決賽。這樣尷尬的排位對於朱啟南來說,也就等於提前宣判了“死刑”,就算是埃蒙斯的悲劇重演,那也得連演兩次纔能成全自己,更何況在卡利安尼和朱啟南之間還隔著4個對手。“其實,在我最看重的10米氣步槍失利之後,我就已經對今天的比賽失去了任何欲望。這個比賽實在太累人了,自己只能硬頂著,咬牙堅持。今天意大利選手打得太出色了,我能進決賽已經算是僥幸了,但這種僥幸的背景下更多是能力的不足。”所以,走進決賽場的朱啟南並沒有太多的想法,每一次擊槍都是不假思索,但就是這種輕松反而讓他打出了高水平,第六槍之後,原本遙遠的獎牌夢又變得近了起來。最後一槍,朱啟南距離當時排名第三的韓國選手還差1.6環,鑒於50米如此遙遠的距離,翻盤並非沒有可能。不過,朱啟南的最後一槍又打壞了,裁判的口令剛剛結束,朱啟南的槍就響了,9.5環,徹底和獎牌說了再見。“我感覺自己快受不了了,那種極有希望又絕望的感覺太讓我糾結了,我想還是快點結束這場比賽吧。回過頭來看,我當時的選擇確實有點草率,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能不會這麼做,但也有可能依舊這麼做。”
三屆奧運會,朱啟南得到了一金一銀還有今年倫敦的一個第五名,這樣的成績在外界看來可能差了一些,但對於朱啟南來說卻很滿足。“還不錯,就算沒有這個第五名也不錯。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殺出重圍之後纔能夠來到奧運會的賽場,這兩年的時間裡我們不斷地參加各種國際積分賽和國內選拔賽,可以說,每一個能夠站在倫敦賽場上的人都是成功者。在倫敦,從氣步槍的痛苦失利到臥射的資格賽被淘汰,再到今天的第五名,我覺得雖然很累,但也很幸福。”
奧運會的征程結束了,朱啟南說,他會先退出國家隊一段時間,因為他需要新的刺激,“在國家隊的環境呆得太久了,我想回到地方上休整一下,重新找找感覺。然後再去考慮衝擊巴西奧運會”。奧運會後的朱啟南還有一件大事要辦,那就是農歷十二月的婚禮,為了准備奧運會,對於這場婚禮他還沒任何概念,“什麼都還沒准備了,只是確定要在溫州辦,要辦中西合璧的,其他的都等我回去再商量。”而對於四年後的巴西奧運會,朱啟南沒有其他想法,除了——“我還要堅持三項全能,盡全力去打滿三個項目。”
埃蒙斯洗盡鉛華洗不淨最後一發
8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可以讓一個翩翩少年變成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可以讓一個風華正茂的壯年變成一個拖著癌癥軀體的病夫,但似乎無法改變一件事,那就是埃蒙斯的最後一槍。從雅典到北京,再到倫敦,埃蒙斯一直是射擊界的一個傳奇,步槍3×40的“前9槍王者”,但該死的是,射擊的決賽非得要比10槍,在埃蒙斯的身後還總站著一個黑頭發黃皮膚的人。8月6日以資格賽第二名進入決賽的埃蒙斯,雖然對金牌的渴望因為8環的巨大差距淡了許多,但一枚銀牌對於他來說似乎並不算什麼難事。決賽的第七、八、九槍,埃蒙斯連續打出10.5環以上的成績,居然將自己和第一名的差距縮小到了5.8環,這個一次埃蒙斯式的失誤就足以逆轉的差距。現場的觀眾不禁喝彩,不禁發問:已經不再有保金牌壓力的他能不能創造奇跡?經歷了兩屆奧運會的慘痛失利,接受過心理醫生的治療,又完成了對癌癥抗爭的他,能不能洗盡鉛華,奪得早就該屬於他的那枚金牌?
但命中注定,最後一槍,是埃蒙斯永遠的痛。7.6環!一個對於步槍選手來說不及格的成績,不但讓埃蒙斯的金牌夢成為了一枕黃粱,還讓本已經到手的銀牌變成了銅牌。這一次得到埃蒙斯“禪讓”的依舊是一個亞洲人——韓國人金宗玄。“今天不是我最好的表現,從決賽的第一槍開始我就很緊張,我改變了自己的射擊方式,我一直嘗試著打得更慢一些,但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觀眾的聲音總是有點影響我的瞄准,所以,最後一槍我決定打得快一些,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這樣。”比賽結束之後,埃蒙斯再一次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老婆,做了一個銀牌飛了的動作,但看臺上的卡特琳娜則向自己的丈夫伸出了大拇指,“他打得不錯,這幾年他經歷了很多事情,能夠獲得一枚銅牌真的非常棒,至少這一次他的表現比我強了。”賽後,和埃蒙斯一樣,卡特琳娜也是談笑風生,大方地接受著記者的采訪。同樣,朱啟南也對埃蒙斯的表現十分欽佩,“他做得非常出色,有過兩屆奧運會的慘痛經歷,還能繼續站在奧運會的舞臺上。我覺得他非常了不起,在某種程度上,他比意大利選手更讓我尊敬。”
“前兩屆奧運會的事情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但令我欣慰的是,我始終能夠聽到各種支持我的聲音,這讓我能夠迅速地從過去走出來。更讓我吃驚的是,這裡面還有不少中國粉絲,我感謝你們,感謝那些一直支持我的人們!”埃蒙斯笑著說,他會先休息一段時間,然後再去問自己還要不要堅持,還能不能站到巴西的射擊場上。在場的記者都說:埃蒙斯,還是堅持吧,最後一槍你已經從脫靶進步到了7.6環,到了巴西,等著你的或許是完美的最後一槍。
回眸
奧運射擊項目
進入戰國時代
王義夫沒有理會所有記者的采訪要求,自顧自地和一名法國教練商量完換比賽服的事後便分開眾人坐上了回奧運村的大巴。從易思玲拿下首金開始就一直回避媒體的王義夫原本答應,等到全部比賽結束就來回答問題,但當中國射擊隊以一個第五名結束自己的倫敦征程之後,王義夫卻食言了。為什麼?從北京奧運會的5金輝煌到倫敦奧運會2金2銀3銅的成績,落差是有的,但在競爭更加激烈的奧運會,在客場作戰的諸多不利條件下,這樣的成績滑坡應該還是可以接受的。或許,讓王義夫不能接受的是,射擊隊這一次丟掉了連續三屆攥在手裡的射擊金牌總數第一,不但在金牌榜上讓和中國軍團犬牙交錯的美國隊超了過去,更讓亞洲的近鄰韓國隊甩在了後面。所以,當韓國隊總教練在記者面前侃侃而談的時候,王義夫選擇了默默離開。
金牌分散衛冕難
和往屆相比,本屆奧運會的金牌分布更加分散,除了中國軍團的易思玲和郭文珺拿下兩枚金牌之外,美國隊和韓國隊分別獲得了3枚金牌,意大利獲得了2枚金牌,其他的則被古巴、羅馬尼亞、英國、白俄羅斯和克羅地亞瓜分,老牌射擊強隊捷克和俄羅斯則一敗涂地。金牌較之以往更加分散。在所有15個比賽項目中,實現衛冕的只有3個人,除了中國的郭文珺之外,還有參加男子雙向飛碟的美國人漢考克和男子50米手槍慢射的韓國人秦鍾午。值得一提的是,堪稱射擊天纔的秦鍾午不但在50米慢射的項目上實現了該項目百年歷史上的第一次衛冕,更在北京奧運會惜敗給龐偉的男子10米氣手槍項目上完成了救贖,拿到了金牌。他也成為了本屆奧運會上唯一一位獲得兩枚射擊金牌的人。也正是憑借著他的出色發揮以及女子25米手槍速射項目上金長美的異軍突起,韓國人得以超越中國,和美國隊一起佔據了射擊金牌榜的第一位。
和衛冕冠軍寥寥無幾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爭金奪銀的“黑馬”更多了。比如8月6日以破奧運會紀錄的成績站到男子步槍3×40最高領獎臺上的意大利人卡利安尼,在北京奧運會上只排在資格賽的第38位,窮其射擊生涯也沒有太過輝煌的表現。和他類似的還有獲得女子步槍三姿冠軍的美國人格雷以及幫助中國軍團射下首金的易思玲等人。
中國軍團陰盛陽衰
射擊一直是中國軍團的金牌倉庫之一,本屆比賽獲得2金2銀3銅的總成績似乎並不算理想,同歷史相比,金牌數不及洛杉磯、悉尼、雅典和北京奧運會,和亞特蘭大、巴塞羅那奧運會金牌數相同,只比中國軍團成績最為慘淡的漢城奧運會時的一枚金牌好。顯然,從公眾預期的角度上講,中國射擊隊的表現並不能令人滿意。從比賽過程看,過去總能男女同時開花的射擊隊今年卻呈現出了一種陰盛陽衰的狀態,兩枚金牌全部來自女隊,7枚獎牌中,女子項目更是包辦了5枚,男子只有丁峰和王智偉收獲了兩枚銅牌。
出征本屆倫敦奧運會的中國射擊隊呈現出了一種兩極分化的態勢,即爸爸、媽媽級射手多,年輕小將更多。龐偉、郭文珺、陳穎、杜麗都是已經有了孩子的奧運冠軍,老將譚宗亮、劉英姿等人同樣是老驥伏櫪的表率。盡管總體表現不盡如人意,但他們從容淡定的心態還是顯示出“昇級”之後那份特有的從容。另一方面,幾位小將的表現則值得稱道,除了易思玲之外,丁峰在男子25米手槍速射中的銅牌,王智偉在男子50米手槍中的銅牌,還有女子10米氣步槍的喻丹,這些年輕人都在奧運會的舞臺上證明了自己,他們也將是中國射擊隊未來的希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