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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特派記者張楠倫敦報道倫敦碗,女子100米預賽,當現場解說員高喊出“塔米娜·科西斯塔尼”的名字,全場60000名觀衆爲這個戴着頭巾、穿着長衣長褲的阿富汗姑娘歡呼。14秒42,23歲的塔米娜在預賽中慘遭淘汰,她哭了,不是爲了成績,而是爲參加奧運會這一路面對的謾罵和誤解而哭,爲那些無法體會到追風快樂的阿富汗女孩而哭。
抗爭比金牌還珍貴
倫敦碗的跑道,沒有坑坑窪窪,也沒有遍地泥濘,和塔米娜平時訓練的那個殘破體育場一點也不一樣。她站在起跑線上,1米60的小個子,眼神堅定。
從起點到終點,塔米娜跑了14秒42,在32名參加百米預賽的女選手中排名倒數第二,倒數第一因爲犯規被取消了成績。塔米娜的成績比世界紀錄慢了4秒,但卻比她的個人最好成績提高了半秒,在奧運會的舞臺上,她超越了自己。
她哭了,“我要對我的家人說對不起,我沒辦法把獎牌帶給他們了。”
“你哭是因爲沒有贏嗎?”
“不是,是因爲這一路走來的抗爭,比一塊金牌還要珍貴。”
在喀布爾幾近廢棄的體育場裏,塔米娜日復一日地跑着,她甚至沒有一雙像樣的跑鞋。
體育場外,塔米娜的教練經常要面對一羣反對她訓練的男人,他們罵她,斥責她:“回家去!你應該呆在男人的身後!”有幾次,維護塔米娜的教練捱了打……在喀布爾搭乘出租車的時候,當司機知道她正在備戰奧運會,毫不猶豫就把她趕下車去!
一度,她想過放棄:“我決定回家,不再練了,因爲人們根本不尊重我。”但她很快改變了主意,“我會繼續,有些人選擇逃避,有些人面對問題,我是後面一種人。”父親的支持給了塔米娜巨大的動力,他對女兒說:“跑!爲阿富汗而跑,就像你從來沒有跑過那樣!”
爲阿富汗女孩而哭
這短短的100米,她跑了好久好久。
抵達終點的時候,眼淚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爲那些父母不許她們跑步的阿富汗女孩哭泣,絕大多數成年後的阿富汗女孩,都再也不能像她這樣體會到追風的快樂。
塔米娜很了不起,在6名運動員組成的阿富汗代表團中,她是唯一的女將,她的到來使得倫敦奧運會變得完整,這是歷史上第一屆所有代表團都有女選手參賽的奧運會。文萊、卡塔爾和沙特阿拉伯都是第一次派出女運動員參加奧運會。
塔米娜破涕爲笑:“我終於達成了我的夢想,真高興!我來自一個每天都有自殺炸彈襲擊的國家,許多家庭妻離子散,女人處境艱難。許多人希望阻止我訓練、參賽,但我還是來了,這對我和我的國家都意味着很多,我能參加奧運會就是一個奇蹟。因爲社會和家庭的問題,許多阿富汗女孩不能從事體育運動,我要告訴她們:和我一起來吧!”
即將返回阿富汗,塔米娜有點忐忑:“可能有人會歡迎我,也可能有人會傷害我。我不能判斷他們的對錯,或許有一天他們會明白我是對的。現在的確有很多同胞不支持我、謾罵我,但我希望將來阿富汗會爲我驕傲,他們不會忘記我。我希望能夠爲阿富汗下一代的女孩們打開一扇門、一扇窗,我相信她們也會和我一樣,自由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