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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是馬術盛裝舞步個人賽的第一個比賽日,法華津寬與他的坐騎“輕聲細語”,贏得了滿堂喝彩。這位71歲的老人,是奧運會92年以來最年長的參賽者。
他昂首、他開繮,他英姿颯爽地與馬兒共同完成一曲不老的傳說。
71歲的青春,一個老者的智慧——策馬奔騰,遁於無盡蒼穹;卷落一路風雨,騰起彩虹。
少年往事
多數70歲的老人,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奧運轉播。法華津寬選擇親自上場,坐在馬背上追逐他的奧運夢。
法華津寬愛馬。比賽一結束,掌聲如潮。他優雅地揮手致意,又慢慢地湊到“輕聲細語”的耳邊,輕輕地給她一聲鼓勵:“好樣的。”“輕聲細語”是個溫柔的姑娘,對她大呼小叫不管用,“她非常敏感,你得非常溫柔地和她說話。馬兒,就像人。”這也是“輕聲細語”的名字由來。說起寶貝坐騎,法華津寬略顯嚴謹的臉上也不自覺地多了柔意。眉梢眼角深深的皺紋,舒展開來。
11歲那年,法華津寬在一次假期野營中第一次騎上馬背。他手裏拿着一根撿來的樹枝,學着電影裏看到的樣子比劃,試圖指揮馬兒,“突然馬兒就跑了起來。我一點也不害怕,那美妙的感覺立即強烈地俘獲了我的心。從第一天開始,我就愛上了騎馬。”那已是60年前的陳年舊事,法華津寬一定無數次地講述過,但眼中仍閃着激情。他纏着父母爲他報名參加馬術俱樂部,後來又有了自己的小馬駒。在杜克大學唸書時,他要求母親將自己的整套馬術裝備寄去美國。爲了這件事,一心希望兒子學有所成的母親與法華津寬足足慪了兩年的氣。
1964年,23歲的法華津寬第一次代表日本隊出征奧運會。他在個人障礙賽中排名第40位。第二次的奧運經歷,他等了整整44年。在北京奧運會上,法華津寬再度亮相,他獲得了盛裝舞步團體賽第9名。“每一天我都覺得自己在進步。這是一種美妙的感覺。來倫敦我的目標不是爭取獎牌,我只想超越自己。”
青春之歌
1964年奧運會,法華津寬的參賽資料上寫着:身高1.68米,體重61公斤。2012年倫敦奧運會,法華津寬的資料照搬無誤:身高1.68米,體重61公斤。
“說實話,我一直都覺得自己還在青春期。”他用英語與衆人談笑風生。歲月在他的臉上手上留情。有人喊了一嗓子:“您看上去就像50歲。”他不動聲色:“是嗎,我以爲自己看上去比50歲更年輕。”
法華津寬並沒有太多的飲食祕訣與衆人分享,他天生是個吃客。“我吃得不少,但自從大學畢業以來我的體型就一直沒變過。我只能說自己很幸運。”老人愛美食,也好杯中物。或許是騎馬,讓他永葆青春。每天,他7時30分左右起牀。散散步,再練上半個小時伸展運動,然後就到了早餐時間。“然後我就去馬廄,每次要先後騎兩匹馬。之後就是午餐。”下午的時候,他常常會花二三個小時處理工作事務,然後回到馬廄。“有時候只是牽着馬兒去農場附近散散步,和馬兒說說話,什麼都不幹。”每天傍晚法華津寬都要花一個小時做健身。他不喜歡舉啞鈴,更傾向跑步、拉伸、平衡等內容。
出征奧運前,法華津寬接受日本時尚雜誌的採訪,他躲不過同一個問題:如何永葆青春。“我能與大家分享的就是:享受每一天的生活。不是卡路里,也不是今天談成了幾單生意,這些統統不該左右你的人生。當你真正享受生活,你的臉上也會顯露一份滿足,那是最美好的。”
在專攻障礙賽多年後,法華津寬迷上了盛裝舞步:“就像是在馬背上表演花樣滑冰。”臉上的表情,正是滿足。
收放自如
在日本奧運代表隊,法華津寬被很多人親暱地喚作爺爺。生活中,他的角色只是丈夫和父親。放手,是他在馬背上悟出的真經。
自從知道自己再度入選奧運代表隊,法華津寬便與妻子商量打算出國訓練。他紮營德國,爲的是可以更好地與荷蘭教練溝通。整整一年,他沒有回過家,沒有見過自己的老伴。“我覺得非常愧對她,非常感謝她的耐心和理解。”他會開玩笑,卻不是一個在衆人面前願意多談私人情感的老者。
與馬兒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也影響了他的人生觀。以前他是一家醫藥公司的主席。那時他每天早上5時半起牀去騎馬,7時回家準備去辦公室工作。他性格寬厚,擅於傾聽,從不輕易否決一個人。在他任職的30年間,那家公司的跳槽率,遠遠低於其他業界翹楚。“人這輩子很難有機會與動物溝通。它們會教給你很多爲人處世的道理。在馬背上,騎手之所以可以呆那麼久,就是因爲當你年紀大了,你的馬兒可以支持你幫助你,而且不會背叛你。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應該以真心付出。”生意場上,他的經營理念,與賽馬場上一般無二:“收放自如。”
在歐洲“放養”一年,法華津寬迫不及待回家。他訂下了比賽結束後第二日回國的機票,“四年之後,我應該不會參加奧運會了。”人們希望他能夠挑戰瑞典射擊運動員奧斯卡·斯旺恩在1920年以72歲高齡創造的奧運會最老運動員紀錄,“4年之後我的馬兒就要19歲了,對於競技體育而言,她太老了,遇到一匹適合自己的馬兒可遇不可求。”“輕聲細語”將被帶回日本配種,她即將成爲一名母親。
法華津寬的秀演,是他精彩一生的盛裝舞步。馬蹄噠噠,輕聲細語:如果你有一個目標,你就會永遠年輕。
(本報倫敦今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