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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休賽日的歐洲盃今晨重燃戰火。這個休賽日,像一口氧氣,像足球老婆恩准丈夫的一晚夜不歸宿,像嗨樂在嗨到極限之前巧妙的一次停頓,最重要的是:像我們惦記正常生活的一種默契。 24天,不長也不短。
1741年8月22日到9月14日,亨德爾在局部面癱的困擾中完成了《彌賽亞》,他滿含淚水地說:“我確實感覺自己看到了天堂和偉大的上帝。”2012年6月9日到7月2日,我們能看到什麼?荷蘭出局、俄羅斯醉死、思考人生的巴神和門線裁判,還有希臘人今夜在德國人面前築起的血肉長城……這些都還不足以讓我們淚流滿面。
人生苦短,被譽爲“短篇佳構”的歐洲盃在行樂方式多元化的當下依然有冗長之感,所以我們看球的習慣在潛移默化地發生着改變:上班族不敢拿自己貸款買來的房子、車子,甚至愛情開玩笑,網上開始流行比賽片斷的視頻,這是一個短閱讀時代,《戰爭與和平》被束之高閣,足球比賽同樣不再以90分鐘爲計量單位,白天生活太累,夜晚的趣味只能被功利性閹割,否則你看到的就是26歲的長沙球迷在連續11個晝夜顛倒之後一覺不醒的悲劇。
林語堂先生在《生活的藝術》中曾說過:現在當我們面前是人生的一次盛宴,唯一成問題的就是我們的胃口如何。
四年後的歐洲盃,排場更大,耗時更長,從16支參賽隊增至24支,這意味着歐足聯旗下53個成員將享受1比2.21的高錄取率,正賽階段將再難見到類似這次b組的“死亡大調”,更多的對陣將同歐冠賽場出現鮑裏索夫vs比爾森旋風一樣令人尷尬無語。別忘了,還有漫長的預選賽,高錄取率最先破壞的就是預選賽的扣人心絃。
這樣的“閤家歡”劇情,還有多少才子佳人提得起胃口?
1989年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阿根廷青年人隊和競技隊在120分鐘內戰平後需進行點球大戰,人們踮起腳尖、咬着指甲、等待着12碼處的驚心動魄。當點球罰到第10輪,觀衆的掌聲也起伏了10個回合,當罰到第20輪時,少量球迷開始退場,當第30輪點球臨近時,留下來的球迷開始以哈欠迴應……直到第44輪,終於分出了勝負,但球場內已經沒人慶祝……
再刺激的高潮,無休無止依然令人麻木。
布拉特批評歐洲盃擴軍是“一件無比愚蠢的事情!”其實他本人和普拉蒂尼都是阿維蘭熱的忠實信徒。1974年阿翁向全世界宣佈:“我將開始出售名爲足球的產品。”於是1974年世界盃尚只有16支球隊,1998年就變成了32支———利潤在驚人地倍增,精彩在無言地流逝。國際足壇的發展風向讓我想到了赫胥黎《美麗新世界》中那個極具諷刺意味的“未來世界”:人們由於享樂失去了自由!如果說奧威爾擔心我們憎恨的東西會毀掉我們,那麼赫胥黎的擔心則是:我們將毀於我們熱愛的東西。
2012年歐洲盃在淘汰賽之前,沒有一場0比0,也沒有一場讓我們回味無窮的比賽。老一代球迷對歐洲盃最經典的記憶,差不多全部雲集在1996年之前,也就是歐洲盃參賽隊從8支變成16支之前。
16+8,歐洲盃就能回到光輝歲月嗎?試想今年的歐洲盃如果加上波黑、比利時、塞爾維亞、瑞士、挪威、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亞和蘇格蘭這8支“中性”球隊,歐洲盃的精彩程度就能大幅度提高?
普拉蒂尼推行的“劫富濟貧”公關策略充滿着盲點和幼稚。他至少忘了一點,現在以俱樂部利益、聯賽作息表爲核心的所謂“國家隊”不過是臨時拼湊起來的11個腦袋、22條腿和每人一顆孤獨的心,所以今晨大戰c羅的捷克隊有5人都來自比爾森旋風,所以勒夫根本不敢破壞拜仁幫的“團結”,博斯克更是舉頭望巴薩、低頭思皇馬———這已經不是“國家隊”掌控話語權的時代。
當丘吉爾90壽辰時,一位記者請教他健康的祕訣,丘吉爾回答說:“我從不去搞什麼體育。”如果你問我下一場比賽,我會遺憾地告訴你:我只關心下一個休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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