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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手記
That’sall,thank you。
鹿特丹世乒賽結束後,我帶着採訪任務去找王勵勤,見到他第一句便問:“八進四比賽結束後我發的那條短信,收到了嗎?”他想了想,掏出手機一條一條按開來,找到後舉到我眼前,問:“是這條吧?”
屏幕顯示一條英文:“That’s all,thank you。”
我點點頭。
那天的回家路上,在2號線換乘5號線的途中,我夾雜在擁擠的人羣中,機械地挪動着腳步,機械地抹着臉上的眼淚。
滿腦袋只有他說過的一句話:“比賽就這麼結束了嗎?我還沒有打夠。”
國乒公佈奧運名單前夕,已經沒有人把王勵勤和倫敦聯繫在一起,但晚6點半我在體育總局訓練館裏面,依然看到了他刻苦加練的身影。因爲不忍心讓我等太久,他走過來說:“等我找隊醫按摩一下肩膀,咱們就走。”他臉上甩下大顆大顆的汗水,身上的白色T恤已被浸溼。
That’s all,是的,他能夠做到的、他帶來的一切,已經足夠。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沒有權利再去要求更多。
我沒有奢望他能對我說他的抱怨、傷心和失望,也不奢望他能給我講他如何度過這漫長的四年,喝過多少酒,失過多少眠,流過多少淚。我只希望他能夠對着我說一句,“我想去參加奧運會,真的想。”但是他沒有。
問他經歷多少坎坷,嚥下多少苦楚,他都說:“沒什麼啊,挺好的。”這個男人曾有一顆強大的冠軍之心,然而此時此刻,我想知道,是什麼使他平靜。
我們永遠找不到真正的王勵勤,儘管是他再熟悉再親密的人,也無法知道他的全部。他總是把自己藏得好好的,遇到困難的時候,也總是依賴自己。
王勵勤也有很多的不甘心,他責怪自己不夠狠,話語間甚至帶着淡淡的悔恨。
可是,我們都知道,這個男人是可以去享受愛情,享受生活的,沒有人希望看到他那樣逼迫着自己一定可以必須可以!
在多特蒙德的威斯特法倫體育館,王勵勤在觀衆席久久坐着,之後離開,筆直地向右走,然後拐了一個直角向出口走去。
後來,我接到一位朋友發來的短信,“我看到了王勵勤,我在想,在我今後的人生道路上,能不能也拐出那樣漂亮的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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