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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足壇反賭掃黑案第二批庭審已經結束,但一些焦點人物的案情卻不斷被媒體曝光出來。除了聲稱遭到刑訊逼供的謝亞龍,同爲前足協掌門的南勇也稱有人作了僞證。儘管庭審現場撤銷了兩項對南勇的指控,但反賭案的具體案情已然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團。
2010年1月15日,南勇被公安機關帶走調查,此時距他上任中國足球運動管理中心主任剛好一週年。上任之初,在一次新聞發佈會上,他說,“假、賭、黑是中國足球的毒瘤,必須徹底根除。”
最終,這位足壇掌門人沒能剷除毒瘤,卻成爲一名囚徒——公訴書顯示,從1998年到2009年5月,南勇共涉嫌17項指控,總金額爲148.9962萬元,其中現金119萬餘元,實物合計29萬餘元,包括手錶、酒、保健品和加油卡等。
南勇:“歷史選擇了我,責任就由我擔”
認爲朋友作了僞證
4月25日,連續放晴多日的鐵嶺下起大雨,氣溫驟降十度。這一天的上午8點30分,南勇在這裏開庭受審。
糟糕的天氣讓拉警戒線的警察變得不耐煩,他們對試圖接近法院門口的記者說:誰願意來這裏,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工作,互相理解一下!此前兩天,記者試圖向鐵嶺市中級人民法院申請旁聽,未獲準。少數“球迷”不知通過什麼渠道,拿到了旁聽證,在經過嚴格的身份審覈後,在衆多記者圍觀中,走了進去。這次庭審一直持續到18點30分左右,未當庭宣判。一位獲准進入法庭旁聽的當地球迷告訴記者,庭審過程中,南勇對檢方的17項指控始終沒有提出明確的異議,只是不承認那是犯罪行爲。“他的狀態不算很差,但不怎麼說話,都是有問纔有答,大多數時間都是他的律師在說。”庭審結束前,作最後的陳述,南勇對某些證人的證詞,感到委屈和心寒,他表示,不想再去過多追究這種情義上的事情,他只是希望,法院能夠根據事實依法判決。同時,他也表示,足球是體育職業化失敗的實驗品,足球職業化的條件不是很成熟。
“在這種體制下,衍生出了很多的潛規則,讓我們都深陷其中。我負責足球工作後,該做的工作都做了,但沒有做好,球迷不滿意、領導也不滿意。所有的人都不滿意,出了這個問題,我又在這個位置上,既然歷史選擇了我,責任就由我來擔。”最後,南勇突然提高聲音說,“我也希望能通過自己的案件,讓中國足球體制內的一些怪現象發生改變,促進中國足球儘快與國際接軌。”
獲准旁聽的球迷說,在聽完南勇的陳述後,他覺得整個法庭內頓時被一種悲涼的情緒所籠罩,他差一點就哭了。“南勇覺得朋友作了僞證,在他落難時,朋友還要落井下石,且他是一個對足球有功的人,但足球幾十年積累下來的罪過卻要由他來承擔,大家的情感一下子就被感染了。”
大姐:“把事實說出來有用嗎?”
開庭前才決定據理力爭
南勇是微笑着走出法庭的,這個細節被許多媒體捕捉到。未獲準進入庭審現場的南勇大姐南芬(化名)說,上一次見到他這樣的微笑還是在兩年半前。
南勇大姐南芬覺得,南勇之所以帶着微笑走出法庭,那是他真正把心放下了。而讓他放下心的原因是,在法庭上,檢方主動撤訴了兩項對他受賄指控的主要證據。在此之前,南勇很糾結。
律師第一次會見南勇時,他就向律師訴說自己很冤。他覺得,被檢方列入受賄清單的部分金額,算不上受賄,頂多只能算作朋友之間的人情往來。還有部分所收禮物他已記不清,包括證人說的也不是很明白,查證起來比較難。律師表示,南勇的糾結是有道理的,她在經過各方面的調查後,可以證明部分受賄金額根本不存在。“我拿到的證據,跟檢方出示的證據是剛好矛盾的。”一審結束之後,南勇主要辯護律師孫曉洋說。
拿到起訴書,南勇更加痛苦。他覺得,檢方把朋友之間的人情往來算作行賄,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但有時候,他也想,既然他是足協最高掌門人,就應該接受相關指控,因此他甚至考慮不去辯解。
“把事實說出來有用嗎?還不是他們想定什麼罪就定什麼罪?”南芬這麼理解法律對南勇的審判。
經過多次會見,直到開庭前,南勇才和律師達成一致意見——律師據理力爭,將事實呈現在法官和公衆面前,南勇則表示不會再有異議,對起訴書的相關指控個人不再辯解,服從法庭判罰。
對於律師的辯護到底有多少效果,南勇心裏沒有底。讓他“委屈”的是,收受山東魯能董罡30萬元和幫助瀋陽海獅保級收受章健40萬元。因此,南勇在進入法庭前的緊張,很容易理解。最終,法庭撤銷了這兩項指控。
據《南方人物週刊》
被撤銷的兩項指控
A檢方材料顯示,在一場山東魯能主場對日本某足球隊的比賽當中,時任山東魯能泰山足球俱樂部總經理的董罡找到陸俊,希望能幫助協調一下國際裁判。當時擔任這場比賽的主裁判是韓國裁判李濟勇。
後來,董罡從俱樂部下屬的泰山發展有限公司工程中,以給員工發生活費的名義,套出30萬元人民幣。2005年3月,董罡在辦公室內把這些錢送給南勇。庭審中,檢方主動撤銷此項指控。
“雖然我調查到這些錢根本不存在,但檢方主動撤銷,我們也很意外。”一審結束後,孫曉洋律師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說。
B同樣被檢方主動撤銷的受賄指控主要證據還有瀋陽海獅保級一項。
檢方資料顯示,1999年,瀋陽海獅爲了在當年甲A比賽中保級,金盃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副總裁許曉敏在和該俱樂部當時負責人章健商議後,決定通過中國農工民主黨中央委員會參政議政部部長隋路找南勇,與吉林敖東隊溝通。
隨後,隋路找到南勇,希望在瀋陽和吉林敖東隊的比賽中,對方能放水讓瀋陽保級。當年底,南勇給時任吉林省延邊州州委常委、副州長李潔思打電話,讓他幫忙和吉林隊溝通。李潔思找到時任延邊州體育局局長崔光侖,崔光侖又把此事交代給了時任延邊州體育局體育總會辦公室主任全明鎬,全明鎬將此事告訴吉林敖東隊主教練高琿。高琿心領神會,在比賽中安排年輕球員上場,從而讓瀋陽海獅贏比賽保級成功。後許曉敏和章健陸續送給南勇40萬元。其中的一個飯局,還是前足球運動員高峯和高峯時任女友那英埋單。
在事後的調查中,華晨金客足球俱樂部所有財會賬簿和會計憑證經公安部“206”專案組和檢察機關多方查找無法找到。以上證人的一些證詞,在一審法庭上,也同樣被檢方主動撤銷。“不排除這些人是在某種壓力下,向檢方作了僞證。因爲我們調查拿到的證據表明南勇並沒有收到這些錢。”一審結束後,孫曉洋律師在接受採訪時說。
據《南方人物週刊》
請法律作出迴應
4月24日,謝亞龍當庭翻供,次日,南勇在庭審上沒有成爲“謝亞龍第二”,但發言更耐人尋味。“我感到很委屈,有人作了僞證,但我不想追究了。”南勇沒有直接質疑司法審判的公正性,但這番話與謝亞龍翻供形成的疑問是一樣的——如同審判謝亞龍一樣,法律能否給南勇公正的審判?
從掃賭打黑層面深入到體制內的反腐,這場司法風暴對中國足壇的“大掃除”令世人心中大快。但隨着審判的開始,其中出現的各種問題,尤其是謝亞龍的當庭翻供和南勇的委婉“抗爭”,司法審判的公開、公正和透明成了這場掃賭風暴末期外界關注的焦點。是的,與謝亞龍和南勇個人的犯罪比起來,法律的公正性與我們普通百姓的“距離”更近。
因而,對謝亞龍翻供以及聲稱受到刑訊逼供,法律要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迴應。對南勇“檢舉”有人作了僞證,法律同樣要做出迴應。南勇說對於作了僞證的人,只感到委屈,不打算追究。法律決不能不追究,提供僞證同樣涉嫌犯罪。如果僞證被當做司法證據,同樣損害司法的公正。再有,假設在南勇案子上,有人作了僞證,他們爲什麼作僞證,是在什麼情況下作的僞證,是主動作的僞證還是其他原因,這些被南勇稱爲朋友的人,爲什麼要通過僞證陷害南勇?這些疑問,同樣需要法律做出迴應。樑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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