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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西亞諾渴望重回津門
只要再過兩個月,盧西亞諾的頭髮再長長一些,他又可以擁有一頭偶像巴蒂式的長髮;只要再過兩個月,盧西亞諾再多吃幾頓阿根廷烤肉,失去的4公斤體重就會回來;只要再過兩個月,時間就會在外表上把那場噩夢的痕跡抹去,但只有盧西亞諾自己清楚,半年前的那個夜晚,給他留下了什麼,也只有盧西亞諾自己清楚,從那個噩夢當中醒來有多麼難。
受傷
那個球不怨保隆,嚴格意義上講,當時是我有犯規的嫌疑,因爲我是用頭撞的他。如果非要怨,只能怨保隆的頭太硬了。
盧西亞諾更願意把2011年9月24日晚上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稱爲一場“事故”,是的,就是一場偶然性極強的事故。當時客場作戰的天津泰達已經0比2落後,隊友一個傳中到禁區,恆大隊的後衛保隆已經起跳,盧西亞諾從後跳起爭頂。一個正常的相撞,他的頭部撞到了保隆的後腦之上,誰也沒想到,災難就此到來。
“那個球不怨保隆,嚴格意義上講,當時是我有犯規的嫌疑,因爲我是用頭撞的他。如果非要怨,只能怨保隆的頭太硬了。”事隔半年,盧西亞諾已經能夠輕鬆開起那次重傷的玩笑。
自始至終,盧西亞諾的神智都非常清醒,他很清楚地知道發生的每一件事:“當時的感覺是很糟糕,但我整個人沒有失去知覺。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傷情非常重。在到了醫院之後,醫生通知我要馬上手術。”
真正的壞消息來自手術後的第二天,主治醫生來到病牀前,在告訴他手術效果不錯的同時,也宣佈了他此後不會再出現在足球場上。“你骨折的部位如果再受到打擊,很可能會危及到你的生命安全,你最好不要再參加足球比賽了。”對於醫生這樣的宣判,盧西亞諾並不認可,因爲15歲那年他就已經決定了自己這一輩子都會在足球場上奔跑。當年盧西亞諾同時從事足球與排球兩項運動的專業訓練,15歲的時候,他已經入選了阿根廷國家少年排球隊,而且到巴西打了美洲盃,但就在那一年,盧西亞諾選擇成爲一名職業足球運動員而不是排球運動員。“如果選擇排球,我可以輕鬆地入選阿根廷國家隊,有機會打世界盃、奧運會。選擇足球,可能一輩子也沒機會入選國家隊,但沒辦法,足球是我一生的最愛,在阿根廷,幾乎每一個男孩子都想成爲足球運動員。”
“躺在病牀上的那些日子裏,我就對自己說,無論如何未來還要出現在球場上。”盧西亞諾說,“我的一生不能沒有足球。”
感恩
天津人很熱情,球場的氣氛很熱烈,城市也很現代化,我在那裏受到的禮遇是足球生涯裏最高的,我一輩子忘不了這個城市。
這樣一次嚴重的傷病,讓盧西亞諾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思考自己的人生,他指着自己的身體說:“從外表看,我的人沒有變化,但內心裏傷病讓我對人生有了更多的認識。我知道了生命有多脆弱,我知道了更多的時間要與家人在一起,我更感受到了來自人性的溫暖,特別是來自中國球迷、天津球迷的溫暖。”
第一份感動來自於盧西亞諾的同胞孔卡,雖然同爲阿根廷人,但是盧西亞諾之前只是聽說過孔卡的名字,直到那天比賽前才第一次與孔卡說了兩句話。在盧西亞諾受傷之後,孔卡帶着自己未婚妻多次來醫院看望盧西亞諾,在讓盧西亞諾的妻子還沒趕到身邊的日子裏,這是他能夠感受到的最溫暖的問候。即使是恆大在客場比賽,孔卡也沒有忘了給盧西亞諾打來問候的電話,兩個人此後一直保持聯繫,最近一次是在孔卡當了父親之後,盧西亞諾給他發去了祝賀的短信。
更多的感動來自天津的球迷,還在醫院住院期間,一些自發的球迷就不斷給盧西亞諾送去食物和禮物,還有人自發地爲他擔任翻譯。他從廣州返回天津時,天津球迷自發趕到北京的火車站去接盧西亞諾。離開天津回國時,天津球迷又組織了一個有10輛車的小型車隊,浩浩蕩蕩地送盧西亞諾去北京,中途還有一輛車拋了錨。到了北京之後,盧西亞諾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名家住北京的天津球迷專程開車送盧西亞諾去機場,盧西亞諾記得那名球迷還帶着他的小兒子,小傢伙同樣喜歡足球。
回到阿根廷之後,在和朋友與家人烤肉的時候,盧西亞諾講起了自己在中國受到的禮遇,無論是他的父親還是他的朋友,最初都不相信,直到盧西亞諾給他們看了照片和視頻,他們才知道萬里之外的中國同樣有一羣爲足球如此狂熱又如此溫情的人們。
在天津的兩年時間裏,盧西亞諾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地道的天津人,聽說我要去觀看遼寧打國安的比賽時,他馬上接口道:“希望遼寧戰勝國安,因爲我‘恨’國安。”漂泊過很多地方的盧西亞諾在天津找到了家的感覺,他說:“那裏的人很熱情,球場的氣氛很熱烈,城市也很現代化,我在那裏受到的禮遇是足球生涯裏最高的,我一輩子忘不了這個城市。”
牢騷
對於不續約的結果我沒有任何意見,我只是覺得至少當時的俱樂部領導應該和我本人見個面,但最後俱樂部只是給我的經紀人打了一個電話,說他沒法給我一份新合同。用這種方式就讓我走人,心裏很難接受。
留在盧西亞諾記憶裏的並不全是溫情,也有不快,比如說最後和天津泰達的分手。讓盧西亞諾糾結的不是分手的這個結果,而是分手的方式。
剛受傷的時候,盧西亞諾說過自己希望和天津泰達續約,甚至他還開過玩笑,希望自己能夠在足協盃決賽的時候,上場踢上個5分鐘,進一個頭球,但最後,盧西亞諾不僅沒有拿到新的合同,他甚至沒能出現在足協盃決賽的賽場上,在決賽開始前,他離開了天津,返回了阿根廷的老家。
還在養傷期間,就已經有了不愉快的消息傳出,一些照顧盧西亞諾的志願者把他的一些情況發到了網上,暗示天津泰達俱樂部對他照顧不周。“其實當時自己在養病期間,心情也有些煩躁,有些也是自己發牢騷。俱樂部其實做得很職業,當時的各項費用支付得也很及時,可能就是一些小細節考慮不周吧。”
隨着傷勢的逐漸好轉,盧西亞諾也開始意識到在泰達拿到一份新合同不太可能。“沒受傷之前,我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會拿到續約的合同,那個賽季我是球隊裏的最佳射手,聯賽進了9個球,而且球隊也缺少我這種特點的球員,但在受傷之後,我知道俱樂部很難與我簽約了,畢竟誰也不會在一名外援受了如此重傷,恢復情況完全未知的情況下與他續約。更何況當時球隊的情況非常動盪,主教練阿里·漢,還有佐裏奇兩人都確定了不再留在球隊裏面,更別說我這樣一個剛剛受了重傷的球員了。職業足球嘛,生意就是生意。”
但盧西亞諾總覺得在生意之外還應該有些別的東西。“對於不續約的結果我沒有任何意見,我只是覺得至少當時的俱樂部領導應該和我本人見個面,當面和我說一句感謝你爲我們俱樂部做出的貢獻,但我們無法和你續約。這是一種溫情的方式,大家都可以接受。但最後俱樂部只是給我的經紀人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沒法給我一份新合同。畢竟我在這支球隊踢了兩年,畢竟我是在比賽裏受的傷,只用這種方式就讓我走人,心裏很難接受。”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的盧西亞諾在最短時間裏爲自己和妻子訂好了回阿根廷的機票,“阿里·漢曾經和我說,如果我願意,希望我和球隊一起去合肥,去到足協盃決賽的賽場上,但我想那種情況下,我留在隊裏,自己的心情可能會影響到隊友,在那種時候,我只想回到家裏,和家人待在一起。”沒能參加足協盃決賽的盧西亞諾也沒能拿到一塊冠軍的金牌,哪怕他比隊裏的很多人都更配得上這塊金牌。盧西亞諾說:“我不在意,無論我個人是否有那塊金牌,大家都會記得天津泰達的聯賽亞軍、足協盃冠軍的隊伍裏面,有一個叫盧西亞諾的阿根廷人出過力。”
即使在離開天津之後的今天,盧西亞諾仍然在關心着這支球隊,他看了天津泰達的聯賽和亞冠的比賽。對於球隊一時出現的困境,盧西亞諾說:“去年聯賽結束之後,球隊發生了很多變化,換了新的教練,新的外援,國內球員也走了幾個,大家要給這支新球隊時間。”他還特別提起了外援前鋒阿爾斯:“那個荷蘭外援是一名非常好的球員,我知道在天津隊裏打前鋒非常困難,球迷和媒體的要求非常高,希望他來了就能進球,但天津不是廣州,買來的外援也不是孔卡和穆裏奇,外援也需要適應這裏的環境和打法,大家一定要給他們時間。”
期望
我希望通過一年的中甲比賽恢復狀態,可以回到中超,我相信那裏纔是我的舞臺。重回天津?爲什麼不呢?
新賽季裏,盧西亞諾選擇再次回到中國,只是球隊從中超的天津泰達變成了中甲的瀋陽東進,但在已經結束的六輪比賽裏,盧西亞諾一直在“掙扎”。
“中甲比賽不像中超,某種程度上對我來說,中甲的比賽更加困難。這裏的場地條件更差,球隊也更多地喜歡打長傳衝吊。這是一支新的球隊,我們還需要更多的磨合。我的特點是門前的接應,需要球隊有更多的傳中球,但是我們現在在比賽裏,有時候一場比賽都難以有一兩個好的傳中,進球確實很難。”
對於盧西亞諾來說,更難的還是在生活上。中甲的條件遠遠比不上中超,在回到中國之後,盧西亞諾瘦了四公斤,不是因爲受傷,而是因爲飲食不習慣。“過去幾個月裏我們四處奔波,沒有一個固定的地方。一些集訓地方的飲食我吃不習慣,吃得不好,我的體重也下降了不少。好在我們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主場了,那時候情況會好很多,我的表現也會好起來的。”
在中甲,盧西亞諾還渴望見到一個老朋友——董方卓,在安特衛普踢球的時候,他與董方卓當過兩年隊友,兩人正是鋒線上的搭檔。“董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他的速度很快,技術也很好,當年在安特衛普的時候,他進過一些非常漂亮的球。那個時候我們的交往很多,平時還經常一起吃吃飯,有董還有他的朋友黃慶良。不過2007年他離開安特衛普回到曼聯(微博數據)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面。我知道這些年他的路不太順利,但他是一個非常有實力的球員。我很期待能在中甲的賽場再見到這位老朋友。”
盧西亞諾與東進只簽下了一年的工作合同,而且俱樂部可以在半年的時候選擇解約。對於盧西亞諾來講,他希望中甲只是自己的一個過渡。“我希望通過一年的中甲比賽,可以恢復自己的狀態,恢復自己對比賽的感覺。未來我希望還是可以回到中超,我相信那裏纔是我的舞臺。”
會選擇回到天津嗎?盧西亞諾的回答是:“爲什麼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