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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沈坤彧
知道我們報紙要做一個版阿內爾卡的人物,申花教練組的那幫法國人說,“嘿,告訴你寫點什麼,就寫他怎麼融入新的文化,寫他怎麼適應這種級別的足球。”我問他們,“這個……你們知道嗎?”他們搖搖頭,“就是不知道,所以纔想看你寫。”
阿內爾卡是怎麼降低自己的身份,融入比自己的實力低幾個級別的聯賽的,恐怕除了他自己誰都無法給出答案。但是爲了融入中國這個新的國度和完全新鮮的文化,他着實付出了不小的努力。大約是幾個星期前,阿內爾卡打算自己花錢僱一名中文教師。說找就找,幾天以後,至多不過一星期的時間,聽說這名中文教師竟然已經迅速上崗了。
阿內爾卡很早就離開祖國外出闖蕩,他知道語言對於一名球員的重要性。他在英國學會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後來在西班牙和土耳其,也學會了簡單的西班牙語和土耳其語。他有不錯的語言天賦,門將王大雷說,阿內爾卡分得清普通話和上海話裏“你好”的區別。在西班牙拉練時,他每次經過寫着日程安排的白板時,總要停下腳步仔細看上面和英文對應的中文。如果有人恰好在此時路過,他會一把將對方拉住,讓他給自己解釋解釋。私底下,他已經向能熟練用中文爆粗口的喬爾討教了幾句粗話,這也實屬正常,每個外國人來到一個新的國度,最先學會的一定是粗話和情話。當然以阿內爾卡的性格,他未必有秀上一回的機會。
除了語言之外,阿內爾卡其實也不必爲融入新環境做出太大的努力。在上海,他去世界連鎖的匹薩店吃飯,去恆隆買DIOR,和喬爾他們在新天地喝飲料,一切都和在倫敦時一樣。就像曼塞說的那句話,“上海,不適應?開玩笑!這是一座真正的城市!”
阿內爾卡上海私家地理
生活地標
吃在波特曼血拼在恆隆
訓練閒暇的時候,阿內爾卡喜歡和自己的家人看看逛逛上海。先是和他的兩個哥哥,後來他的妻子和孩子來了,現在一家人總是一起形影不離。上海球迷把阿內爾卡稱爲一道流動的風景線,上海灘上有幾個地方,是很容易撞見阿內爾卡的。
比如波特曼商城裏的匹薩馬上諾,因爲法國人每個星期必去,因爲圍追堵截的球迷越來越多,那裏的服務員如今只要一擡眼,就知道誰是球迷誰是吃客。他們甚至會主動貼心地向球迷們透露阿內爾卡來這裏的用餐規律:“他昨天還剛剛來過,今天應該就不會來了。一般來說,他每場比賽後的這一天都會過來,下午5點到6點之間,吃一個小時左右。有時候來得勤快些,一星期三次;有時候頻率低一點,但一星期至少來吃一次是肯定的。”
與波特曼之間只隔了一條西康路的恆隆廣場,是阿內爾卡和他太太平時購物的首選之地。他們通常會選在下午飯前的這段時間,逛完就直接過了馬路去匹薩馬上諾。因爲這時候相對人流量較少,等晚上大家都下了班,就不太方便了。這個星期三,阿內爾卡和他太太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了恆隆廣場,他們先是去了DIOR HOMME,兩人在襯衫區看了一會,低聲討論幾句,然後什麼都沒有買便離開了。當時店裏當值的營業員說,“他們夫妻倆看上去感情很好,手牽手地走進來。因爲店裏當時都是小姑娘,也沒人認出他來。他很低調,人也很和善,來和走的時候都和我們點點頭。”
因爲同胞曼塞的家人要到4月份纔來上海,阿內爾卡有時候便會主動邀請這個年輕人和自己一起打發些時間。曼塞說,阿內爾卡是個很好的人,私下裏給了他很多建議。尼可知道他之前打不上主力心裏很着急,便鼓勵他不要操之過急,把平時訓練中教練交代的一切練好,當自己做到最好的時候,機會便自然會降臨了。曼塞和喬爾他們一樣,都住在新天地附近,平時也習慣在淮海中路那一帶活動。他最喜歡的餐廳是新天地裏的烤肉店LATINA,阿內爾卡也跟着他去吃過幾次,不過他每次都吃得很少。
穿衣品味
低調不時尚偶爾當潮人
在上海的這段時間裏,外界習慣於將阿內爾卡描述成一個低調的時尚達人,低調確實不假,但是時尚…….僅僅把連帽運動夾克的帽子翻起來遮住自己的那頂大光頭?時尚顯然不是這麼回事。
來到上海的一個半月裏,連帽運動夾克加牛仔褲是出現在阿內爾卡身上最多的搭配。每件夾克都是相似的款型,差別僅在於顏色。而且,他喜歡將夾克上連着的帽子整個把自己的頭罩住。3月14日在康橋迎來自己33歲生日這天,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正是以這樣一個造型迎來了俱樂部爲他準備的“surprise party”。連帽衫,兜頭罩住的帽子,這種打扮和時尚無關,它們在無聲地揭示着他成長的環境和他內心的反抗。阿內爾卡來自巴黎郊區的特拉普,移民在那裏佔到了人口總數的60%以上。就和他好友亨利長大的地方一樣,這裏的街區被那些面目模糊的灰色高樓佔據,移民父母忙着在外賺錢打拼,很多移民孩子在街頭粗糲的生長環境中掙扎長大。這些郊區的少年和市區里長大的孩子們在衣着上有着極其明顯的差異:前者就像阿內爾卡一樣用一件戴帽的運動夾克將自己包裹,後者則是尖領的格紋襯衫,外罩一件V領毛衣。
和馬里奧這些隊友不同,阿內爾卡用來搭配衣衫的單品也很少,從新賽季第一場比賽以看客身份亮相虹口足球場,到前兩天在逛恆隆的時候遇上球迷合影,他的頭頸上只圍過一款圍巾,就是那條經典的千鳥格圍巾,被折成一個三角的形狀,拖在胸前。而這款圍巾早在他還在英超效力的時候,就已經鍾愛不已,他還曾經圍着它在自家花園裏和同胞兼好友皮雷吃蘸着辣醬的薯片,暢談過人生。
申花這一批新的外援裏,幾乎個個都是時尚達人。阿內爾卡的同胞曼塞最喜歡GUCCI,談到時尚的話題時,這個大高個憨厚地露出自己的滿口白牙,“嘿嘿,時尚,是的,我很喜歡,有誰不喜歡呀?”馬里奧的行頭也是天天翻新,從大黑框眼鏡到哈倫褲,都是眼下最潮的單品。莫伊塞斯走的是成熟路線,西裝裏面搭修身的ARMANI長袖T。只有喬爾和阿內爾卡品味相投,澳大利亞人也喜歡穿着運動夾克到處晃。
人在康橋
他從未想過拔高自己
這是一個平常訓練日的早上,9點40分不到的時候,那輛黑色路虎一路沐浴着陽光在外環線的滬南公路出口拐了個彎,開進了康橋基地。阿內爾卡從那上面下來,已經有提前到的隊友坐在宿舍樓的臺階上等着訓練開始。和他們打了招呼,去更衣室裏換上訓練服。
這是阿內爾卡在申花的慣例,他幾乎永遠不會是那個到得最早的人。作爲申花球員們的榜樣,他和我們在國外球員傳記裏讀到的或是報紙雜誌上撰寫的榜樣球員總是第一個到最後一個離開的做法不同。他有時是會最後一個離開訓練場,但那也是爲了和其他幾名外援逗門將王大雷玩,嘻嘻哈哈練上幾腳射門,更像是遊戲。阿內爾卡處處展現着自己職業球員的風範,但他並不是什麼模範先鋒,他也未曾想過要拔高自己的境界。不過需要自己的時候,他從不會推卸。客場打北京的時候,他第一次被任命爲隊長,生性內向的阿內爾卡還是主動說了幾句鼓勵大家的話。不是什麼激情演講,然而三言兩語卻已足夠帶動起所有人的積極性。曹贇定就說,“作爲隊長,不需要說太多話,或者在球場上大喊大叫。老實講,他在場上,我們看到他這個人,就已經足夠,就想讓自己的表現配得上做他的隊友。他說或者不說,起到的作用都是一樣的。我們沒有一個人,想讓他失望。”
更衣室裏,教練講戰術有球員不理解的時候,阿內爾卡會主動拿起筆在板上比劃;訓練場上,有人不能完全按照教練的貫徹一個動作時,又是阿內爾卡站出來,做親身示範。他雖然寡言少語,但卻有一顆包容的心。從最初在西班牙與球隊會合到現在,他從沒有在訓練場或球場上因爲隊友傳球的失誤而抱怨嚷嚷過。作爲一名像他這樣的外援,能力比一般的隊友遠遠高出幾個檔次,在場上經常會出現自己跑到位然而隊友傳球卻沒能跟進的場面,遇到這樣的情況,他總是拍拍手以示鼓勵。這樣做是因爲他很清楚,原本給他傳球的時候,隊友就有不小的壓力,出現失誤的時候他再抱怨,只能加重對方的心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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