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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之後,湯淼比其他運動員更瞭解到了職業體育的殘酷,因爲在賽場上,付出並不總能換來回報:“沒有出名、沒有打出成績的運動員也是很累的。但是這是一座金字塔,不是每個人都能打出來的,真的是非常殘酷。”
這也是湯淼在受傷後設立了“湯淼——傷殘運動員保障基金”的原因。如今,湯淼已經把基金會的運營交給了專業人士,他現在的職位是理事,任務就是儘量多提意見、出謀劃策。多年來,湯淼作爲國內傷殘運動員的代表,他在康復之路上取得的每一次進步都激勵着其他處在相同境況下的人們前進,只要他繼續堅持復健,就是對傷殘運動員們的最大幫助:“我現在最主要做的就是康復好,然後在能力允許的情況下多做些對排球有益的事情。”
湯淼心裏更加清楚,自己能夠走到今天,靠的絕不僅僅是自己的努力。在他家的牆上掛了十多張各界名人探望他的照片,每個人都希望他能夠早日康復。而更加辛苦的就是他的家人。兩次前往盧灣體育館評球,父親湯和平都陪在他身旁,平時他也擔任起了照顧湯淼的主要責任。湯淼家裏除了復健器械,還有爲他特別改裝過的浴室,方便湯和平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除了湯和平,當然還有湯淼的妻子周蘇紅。雖然現在周蘇紅既要在浙江隊打球,又要擔任一定的行政職務,所以不能常來上海,但家中的不少照片還是反映了兩人從相識到現在的點點滴滴。現在湯淼和周蘇紅主要通過網絡和電話聯繫,上海男排奪冠的那場比賽周蘇紅前往現場,是湯淼回到上海之後兩人不多的一次相聚。周蘇紅說自己“話太多”會打擾湯淼的解說,所以整場比賽都坐在場邊。兩個人已經不需要在大家面前表達自己情感,哪怕只是一次簡單的同時現身,也能讓所有人感動。
雖然在廚房燒飯的父親並不一定能聽到湯淼在客廳裏的談話,但說到這一點,湯淼還是壓低了聲音:“還是照顧我的人比較辛苦。”所以爲了家人,湯淼也會把這條路堅持走下去。
“我能活下來已經很幸運”
希望科技能夠幫點忙
湯淼是2007年隨上海隊在俄羅斯參加友誼比賽訓練時頭部着地受傷的,隨後被確診爲頸六椎爆裂性骨折伴完全性脊髓損傷。但五年過去了,湯淼的恢復情況良好,甚至可以說是驚人。現在湯淼每天都會進行康復訓練防止肌肉萎縮,上午是自己練,每週還有五天的下午會有康復師來爲他做復健。
除了生理上的積極恢復,對於湯淼來說更重要的是心理方面的調適。湯淼說“運動員除了要跟自己的身體對抗,也要挑戰自己的心理”。這句話說的是競技場上的事,可湯淼所做的一切卻是最有力的證明。這麼多年來湯淼一直讓自己保持樂觀的態度:“這五年來確實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原本這條命都不一定保得住,現在這條命撿回來已經是慶幸的了。”這些年來他花了很多的時間思考人生的意義:“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生下來,每天都有人死去,我能活下來就已經很幸運了。”
雖然湯淼坦言現在偶爾想起自己的傷勢還是會感到難過,但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復健和等待科技進步方面。目前湯淼和不少病友都在關注幹細胞技術的發展,期待有一天能夠出現奇蹟:“我自己已經做得很多了,也希望科技能夠幫我一點忙。”
倫敦奧運看男排也看劉翔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湯淼現在的生活都是在等待之中,他每天把自己的時間表排得滿滿當當。除了關心排球賽事,湯淼還很喜歡西甲,特別關注巴薩、皇馬兩強之間的爭鬥。早上8點湯淼就會起牀自己做復健,同時看看比賽的回放。說到即將舉行的奧運會,湯淼也有不少自己的想法:“奧運會足球水平不是很高,我會看看籃球夢之隊會派些什麼人去。奧運會我除了排球以外最最關心的就是劉翔,今年看看他能不能再創佳績。”
一說起體育,湯淼的話匣子就打開了,他還回憶起了以前的一些趣事。最早湯淼曾和吉祥兄弟一起踢球,後來因爲身高原因改打排球。不過當了那麼多年運動員,湯淼卻最討厭跑步:“從小就討厭跑步,聽到跑步腳就軟,跑不快,一直倒數幾名。其實我體力挺好的,但一聽到跑步就泄氣。”
除了在電視裏看比賽,湯淼還在虛擬世界裏繼續着自己的運動生涯,但項目變成了圍棋。受傷之後湯淼看了日本漫畫《棋魂》,就迷上了圍棋。他還爲自己定下的目標是達到一定的業餘段數,他說自己現在的水平是“1.5段”:“我的老師說讓我九個子,如果我能贏他就是業餘兩段的水平。結果我還是輸給他五目,所以我現在是1.5段。”雖然偶爾會被8歲的小朋友打敗,但湯淼還是一直堅持在網上下圍棋。現在每天晚上湯淼會用兩個小時上網,這個平臺讓他得以暫時擺脫身體的不便,體會到自由的快樂。
樂觀助湯淼前進
到湯淼家時,康復師正在幫助他做康復。對於湯淼來說,受傷五年這恐怕是他最熟悉的一件事了。簡單的拉伸、按摩,兩人的神情卻格外專注。湯淼打球時的照片、運動服靜靜地和康復器械放在一起,日復一日地注視着湯淼重複這些動作。
除了驚人的康復速度,更令人欽佩的是湯淼的樂觀。曾經的他是那樣帥氣瀟灑,在球場上恣意揮灑着自己的青春,現在的他卻少不了輪椅的陪伴,體會着傷殘的痛苦。但受傷五年來,湯淼沒有允許身體上的不便禁錮自己的思想,網絡的發達讓他能夠同時代發展同步,也讓他有條件培養新的愛好和建立新的生活重心。
話從湯淼自己到其他運動員,到了中國排球的現狀,甚至還有科技發展與社會現狀,湯淼都有自己的見解,有些還頗爲深刻犀利。即使回憶起以前打排球的日子,湯淼也可以笑着面對。說起訓練的痛苦,他還拿以前國家隊的隊友開起了玩笑。但在這種輕鬆的背後,沒有人能夠真正知道湯淼付出的努力與辛酸。
湯淼自稱“不出名”,但實際上他已經是很多人的偶像了。他的堅持、他的樂觀,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在當打之年受到重傷,湯淼當然是不幸的,如果沒有這起意外,他應該剛剛成爲十冠王的一員,正在幸福地享受家庭生活。但沉溺在遺憾之中只會帶來更多痛苦。看到他能夠積極地面對人生,對於關心湯淼的人來說,就足夠了。
時隔五年再回排球場 解說比自己打球更緊張
去年年底,湯淼結束了杭州的治療回到上海,正好趕上了男排聯賽的新賽季。在身體狀況允許的情況下,他兩次前往盧灣體育館解說上海男排的比賽,最後還在現場親眼見證球隊奪冠。
受傷五年,湯淼終於再次回到排球場,雖然方式不同,但他的心始終同自己的兄弟們在一起。
2004年到2007年,湯淼也隨隊拿到了四個男排聯賽冠軍。受傷之後能夠前往現場解說,成了湯淼的生日心願。再度回憶起一週前的情景,湯淼還是激動萬分:“在現在看他們奪冠感覺的確不一樣,主要就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和上海隊一起奮鬥。”雖然大家都說湯淼當解說員特別專業,但他自己還很謙虛:“只不過解說了兩次而已,還不是很專業,有時候還是會帶一點個人的情緒。”這讓場邊的湯淼感到解說的時候比當年自己打球更緊張。
雖然只去過兩次現場,但湯淼時時刻刻通過網絡等渠道關心着上海男排的表現。這個賽季球隊衛冕的難度增加,有評論認爲上海男排已經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但湯淼認爲這支王者之師的氣數還在:“國外的運動員30歲都是當打之年,甚至可以打到35歲、38歲。我們國內一概認爲一到30歲就是年紀大打不動了,自己給自己封了頂。我是不太贊同的。如果老隊員能打、願意打可以一直打下去。”
奪冠之後,幾位隊員把金牌套在了湯淼的脖子上,這讓現場的所有人都唏噓不已。湯淼今年正好年滿30歲,完全可以和其他隊員一起在球場上爲十冠王拼搏。但即使只能在場邊助威,他仍然是上海男排傳奇中不可缺少的元素。
上海男排的將士們多次表示仍然把湯淼當成球隊的一員,湯淼也說自己的心“仍然同全隊在一起”。現在只要有時間,上海男排的隊員就會去探望湯淼,或者通過網絡與他聊天。湯淼說他們會發些音樂給他聽,雖然都是時下最流行的,但是實在“吵得要命”。說到這裏,湯淼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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