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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週前的2月15日,當安德魯·艾米特聽到來自NBA的召喚時,他正在內華達州一座空蕩蕩的體育館裏默默地練習着跳投。艾米特所效力的球隊NBA發展聯盟雷諾隊的練習已經結束,但29歲的艾米特還在繼續投籃,他還在自己最喜歡的位置上尋找手感。這聲來自NBA的召喚對他來說是一場及時雨,同時又帶來了新的挑戰,新澤西籃網向已經遠離NBA賽場7年的艾米特拋出繡球——一份爲期10天的短期合同。
來不及打包行李
10天,給球隊留下深刻印象;10天,迎來一種新生活。NBA球隊用這樣的短工合同來充實自己的板凳,但對球員來說這卻是不折不扣的一種心理考驗。他們僅僅擁有10天的時間,而且他們有可能在第一天之後就被裁掉。就算他們熬過了10天,等待他們的也只是另一份10天合同。當球員履行完了兩份10天合同之後,他們要麼是被放棄,要麼接受一份直到賽季結束的合同。又有多少球員能順利效力到賽季結束?從NBA上賽季的數據來看,大概只有三分之一。
對於身處其中的球員來說,這是個危險的處境。奧蘭多那星光璀璨的全明星世界離他們太遙遠,迎接他們的只有殘酷。對艾米特來說,好消息是10天之內籃網要打6場比賽,他有很多潛在的上場機會,而且能拿到5萬或者6萬美元的薪水。他沒有更多的時間來思考是不是接受合同,因爲在他接到電話的45分鐘後,屬於他的飛機航班就要起飛了。“嘿!這可是來自NBA的合同!我一定要登上這班飛機!”艾米特如是說。他甚至沒有時間來收拾自己的行李,還要拜託雷諾隊教練把他的行李快遞到目的地。
艾米特是那種籤短工合同的典型。他從得克薩斯理工大學開始籃球生涯,這位6英尺5英寸(1.95米)的後衛是當時NCAA的風雲人物。2004年他在選秀第二輪被西雅圖隊選中,隨即就被交易到了孟菲斯灰熊。他僅僅打了8場比賽又被交易到了熱火,在那裏他根本沒有出場機會。夏季選拔賽時他爲費城76人效力,最後費城放棄了他。在NBA不如意的他選擇出去闖蕩,立陶宛、比利時、法國和中國都留下了他的足跡。在CBA效力時他創下了單場71分的CBA得分紀錄。
他本可以繼續留在中國,但他毅然選擇迴歸。放棄在中國的不錯待遇,拿着發展聯盟每個月3000美元寒酸薪水的他知道,自己心中有一個永不放棄的NBA夢。終於,在今年2月他等到了籃網的電話。
最初的享受
第一天,艾米特從“紅眼航班”(晚上起飛早上到達的航班)下來就直奔新澤西的球館和球隊進行合練。
第二天,他身穿一件籃網主場的14號球衣,在籃網和灰熊的比賽前一小時出現在主隊陣容裏。他愉悅地說道,“我正在享受屬於我的時刻。”和球員教練打着招呼的他彷彿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時代。籃網的主教練“小將軍”約翰遜讓他上場打了15分鐘,他收穫了4分,還給了馬克·加索爾一個大帽,這也是籃網隊本場比賽中爲數不多的亮點。
小將軍很理解艾米特的處境,畢竟他1992年的時候也曾經和休斯敦火箭簽過兩份10天合同,正是有了那樣的經歷才讓他在馬刺拿到了冠軍戒指。約翰遜坦言:“這會給你帶來很多壓力,這10天裏你緊張,你失眠。當你上場的時候你覺得有無數目光在打量自己,自己的一切表現都會被放大。”
第三天,艾米特在第二場比賽中上場11分鐘拿到了3分,在關鍵的第四節只獲得了50秒的時間。球隊也輸給了對手步行者,但他還是沒有被打倒。他自我總結着:“教練需要那種上場就能發揮作用的球員,但很顯然我並不是整場比賽都能發揮的那種。”
讓媽媽心碎
第四天,球隊來到了芝加哥。在這個沒有比賽的、愜意的夜晚,艾米特沒有和隊友們一起出去逍遙一番。他在酒店裏休養生息,酒店的兩份點心陪伴他度過了整個夜晚。實際上艾米特很習慣這種除了籃球什麼都沒有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海外聯賽的競爭遠遠不如NBA那麼激烈。
愜意之後便是激烈的比賽,面對芝加哥公牛的比賽對艾米特來說格外重要。這一次,艾米特住在達拉斯的媽媽能在電視裏看到自己兒子的英姿。“在我的職業生涯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證明自己充滿渴望。”艾米特在賽前希望滿滿,但比賽過程卻讓他和媽媽都心碎了。
籃網打敗了沒有羅斯的公牛並且止住了連敗,只不過這一切和艾米特沒什麼關係。他幾次獲得上場機會,但時間只能以秒來計。賽後媽媽收到了來自艾米特的短信,“只打了1分鐘,哈哈!我知道我必須耐心,支持我的人也必須耐心。”媽媽對艾米特深信不疑,“他知道他能從哪裏獲得力量,他一定能成功,我堅信!”
和林書豪的擁抱
現在整個NBA一提到紐約尼克斯,就只有一個名字最讓人矚目,那就是林書豪。艾米特認識林書豪,他們之前一起在發展聯盟效力過。現在時過境遷,林書豪閃耀球場而艾米特卻在賽前熱身的時候珍惜自己的每一次投籃機會。他有預感本場比賽他機會寥寥,不幸的是他猜對了。
對陣尼克斯的比賽還剩下1分15秒時,小將軍約翰遜讓艾米特做準備,艾米特脫掉了自己的運動衫準備上場,但約翰遜最後時刻改變了主意。艾米特看着自己的運動衫,站在場邊一片茫然。他最終還是獲得了上場時間,在距離比賽結束還有12秒鐘的時候……
比賽結束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受到了傷害,他拒絕了所有人的招呼,徑直走向更衣室。但他給了林書豪一個擁抱,他自己解釋道,“他曾經的處境和我一樣,我只想向他道一聲恭喜。”他清洗了一番之後找到了特地來看他比賽的姐姐,在親人面前艾米特終於承受不住,“你知道我現在的感受麼?我爲隊友們感到高興,他們用強硬的表現帶回了一場勝利。可我來這裏不是爲了看籃球,我是來打球的!”
在紐約絢爛的夜幕下,他登上了球隊的大巴,坐在一片陰影中,獨自一人。
全明星賽前說再見
第九天,籃網主場對陣魔術。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魔術的霍華德身上,漫天飛舞的交易流言也牽扯到了籃網。當艾米特在無足輕重的第四節出場罰球時,無聊的籃網球迷都在高喊:“我們要霍華德!”
和魔術的比賽臨近結束時,球迷們紛紛退場。場上似乎只有艾米特一個人了,他雙手暴扣籃筐,似乎在發泄心中的情緒。艾米特走到魔術隊的替補席,霍華德走上來擁抱了他。他和霍華德在2004年的時候同爲新秀,現在霍華德輕鬆愜意地開着艾米特的玩笑。
在球隊更衣室裏,艾米特向他的隊友們一一致謝。他的訓練衫被洗衣人員拿去清洗,那件衣服將何去何從沒有人知道。球隊的一個助教馬特·瑞克認爲艾米特會拿到另一份10天合同,“他絕對可以的,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事與願違,當地時間2月26日的晚上,全明星正賽開始前的一小時,艾米特得知自己將不會得到一紙新合同。籃網和他說,他們需要一個大個子球員。
這下他又要打包行李了,這一次他帶着他的希望,繼續回到發展聯盟的雷諾隊。繼續打他的籃球,等他的機會,爲了他那一場未竟的夢。董思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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