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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7日傍晚,得到轉會放行消息的吳偉安收拾停當,準備從天津隊在昆明紅塔基地冬訓時下榻的望湖賓館離開,離開前的最後一件事是與隊裏的大家告別,實際早有消息靈通的隊友聽說了“老廣”要走,在他收拾東西的時候,就已經聚到他房間裏“傷離別”了。
吳偉安不是天津隊裏的匆匆過客,他在這支球隊效力了七年,甚至可以這麼說,七年間,他作爲一個外鄉人,親歷了球隊起起落落很多事,也看着很多人來來往往,所以等到他要離開的時候,隊裏那些和他相處時間比較久的隊友,都覺得情緒有些低落、心裏不是滋味。擁抱一下、拍拍肩膀,祝他回家鄉球隊好運,或者再鬥一回嘴,“告誡”吳偉安說往後隊裏誰去廣州,他一定得記着傾情招待……這之後,“老廣”上車趕去機場了,心思縝密的他臨走時還不忘囑咐于大寶等幾個隊裏的“活躍分子”,先別把他轉會的事發微博抖摟出去。
于大寶是守口如瓶了,倒是“老廣”自己沉不住氣,午夜抵達廣州後,更新微博說“落葉歸根”,後面還附上一串哭泣的表情,他的微博簽名,在這之前已經早早地更新成“我以爲我會哭,但是我沒有”,作爲對自己獲知能夠如願回家鄉球隊效力一刻心情的詮釋,只不過早幾個小時,即便有人看到了這行字,也未必能參透他所指的是什麼。吳偉安微博上的簽名和發言,都是他確定轉會後更新了的,滯後的是那個所謂的“認證”,在認證中,他還是“天津泰達隊球員”,這個認證,對而今的“富力隊新人”吳偉安來說已經是“過去時”,只能代表屬於他的一段悠長的前塵往事,甚至他的暱稱“老廣”自此也要歸於往事的行列,在廣州,球迷們是習慣叫他“安仔”的。
送吳偉安離隊,不少隊友心裏空落落的,是爲一種“日久生情”的情愫突然打住了;爲一個那麼熟悉的人,自此不再是並肩戰鬥的夥伴了;也爲看着老相識得到圓滿的結局,突然聯想到自己未卜的將來……作爲這場送別的主角,吳偉安在老隊友們的離愁別緒中當然也傷感,不過一天之後,他以他可愛的坦白這樣說:“當時在我心裏,輕鬆和解脫多於傷感,我特別在意地跟一些隊友強調,以後不在一個隊裏也要多聯繫,去廣州,或者轉道去香港,一定要去找我,叫我請客。”
和天津隊裏的夥伴們告別是才發生的事,吳偉安記得清楚,在天津七年的起點與終點,他記得同樣清楚。“2005年1月,剛過完元旦,我來天津報到,那時候我23歲過三個月,坐飛機飛來天津,一路上我都在給自己打氣,跟自己說反正爛命一條,既然廣東老家沒有球隊,既然我能轉會出去,就豁出去拼了,可是當時我覺得特別無助、特別害怕,到了天津之後,天特別冷,我又怕冷,身上冷弄得心裏頭更悲涼,頭一晚住在友誼賓館裏,孤獨得有一陣都想哭。”這就是“老廣”內心中與天津的初見,他說當時的情境與感受,這些年裏曾很多次回憶起來。
7個賽季過去,吳偉安與天津的正式告別,是在球隊奪取足協盃,返回天津慶功後的某天,其實那之前,他早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轉會到富力隊,一定要把職業生涯的最後一段留在家鄉效力。爲了告誡自己抓住機會,千萬別瞻前顧後、猶豫不決,“老廣”甚至用實際行動把自己逼到了背水一戰的境地——在去年11月隨天津隊前往合肥出戰足協盃決賽前,他就跟房東約好了退租的時間,把自己在梅江租住了一年多的那套房子退掉,這幾年置辦下的各種家當,也或處理、或打包寄回了廣州,連前兩年買的那部“克魯茲”,都費盡周折地運回了廣州,換妥了“粵A”牌照。“球隊慶功完了放假,我回廣州前,約好了房東來收房,一切沒問題把鑰匙交出去,我關門下樓,連頭都沒回一下,心裏在不住提醒自己別回頭,不回頭就是不再回來,其實那時候我轉會的事,真的八字都還沒有一撇。”
不像盧西亞諾、佐裏奇那些效力過天津的外援一樣,與天津有個界限分明的凝重分別時刻,也不像張曉彬那樣,提前就疏離了一線隊,轉會離開顯得太過悄然,吳偉安和天津隊作別、和天津球迷作別,是在“第三地”完成的,又在大家迎春節的“前奏”中,不至於把事情搞得太轟轟烈烈、萬語千言,這倒很符合他的性格。
天津這些年回憶是這樣的
7個賽季,183場比賽,24粒進球,簡單地說,這就是吳偉安在天津足球史上“來過”並留下的痕跡。“老廣”說,七年的時間,一個賽季一個賽季地過起來可能不覺得有多長,可是回頭看看,真覺得已經太長了,自己已經沒有了繼續在天津奮鬥的動力,不能再呆下去了。其實前兩年“老廣”不是沒動過轉會回廣州的腦筋,可是沒太堅持,所謂的機會也就錯過了,後來恆大接手廣州隊,那麼強勢的情況下,他感覺自己加盟的可能性不大,感覺職業生涯恐怕只能徹底在“外面”度過,誰知2011賽季富力中途接手了一支中甲球隊並衝超成功,“這對我來說就像天上掉下的餡餅,是老天給我的禮物,去年看着富力隊在中甲裏奮戰,我轉會過去的念想就沒斷過。”
簡單地描繪自己在天津隊效力這七年,吳偉安說最好的時光當然是前兩個賽季,但最壞的時光卻並不像有些人想的,是動心要走的上個賽季,而是雅拉賓斯基執教過的那個賽季,因爲那個賽季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南方球員來北方踢球,氣候環境上有好多不適應,冬天本來就容易受傷,那一年之前,我都沒怎麼傷過,覺得咬牙挺一挺可能就過去了,誰知挺不過去,好久都在治療,比賽保證不了,又是一個人在天津,壞情緒宣泄的渠道也少,所以整個人好像都悶掉了,總在想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在天津七年,從當初的青澀小夥兒,到如今年過三十、拖家帶口;從剛來天津那兩個賽季進球多多“火得不行”,到最近兩個賽季受傷病、位置等影響,出場時間逐漸變少,吳偉安覺得自己職業生涯最好的光陰都留在了天津,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也沒什麼遺憾了,也謝謝天津球迷一直在支持和溫暖他。“來天津之前,有人跟我說過,天津球迷懂球,對外地球員苛刻,剛來的時候,看挺好的左後衛於光都被球迷們罵成那樣,真把我嚇到了,不過大家對我厚愛啊,這些年即使我狀態不好、進球很少的時候,都幾乎沒‘哄’過我。”總結爲什麼天津球迷那麼接納、包容他,“老廣”也坦誠地小小誇獎了自己:“我的球技也許從來都不是隊裏最好的,不過我踏實、勤奮,再加上我從廣東來,個人的特點與天津本土足球的特點多少會有些不同,這些優點恰好被懂球的天津球迷看到了,另外大家體諒我一個外鄉人,離鄉背井的不易,所以才認可、包容我,七年的日子不短了,謝謝大家,真的謝謝。”
當年吳偉安轉會來天津,轉會費是200萬元人民幣,這次他轉會回廣東的富力隊,轉會費比200萬元要多一點,這個結果令他很釋然,是一種對得起球迷們、不虧欠天津足球的釋然。“轉會的事,這陣子主要是我自己在兩傢俱樂部之間溝通,這些天裏真是嚐到了等待煎熬的滋味,懂得了什麼叫‘夜不能寐’,走不成會怎樣,我不敢想,可走成了會有多高興,我不止一次想過,想過自己會高興得跳起來,也想過眼淚會‘譁’地淌下來,就是沒想到,泰達俱樂部這邊告訴我,同意我走、可以辦轉會手續的一刻,‘現實版’是我心裏出奇地平靜,還有那麼一點點不真實的虛空。”
吳偉安回家了,下次再來天津,正常情況下應當是隨富力隊來打客場。還得再強調一遍,他在天津七年的時間着實不短,莫要定義七年在一名球員的職業生涯中佔到什麼樣的比例,就是用人的一生來衡量,七年是十分之一、十一分之一、十二分之一、十三分之一,還是多少?恐怕掰着手指頭算算,都會算得人很悵然。“老廣”說,他內向和戀家的性情使然,雖然在天津呆了七年,但是仍沒混成個“天津通”:“來來去去熟悉的就是那幾個地方,泰達足球場、水滴體育場、團泊窪基地、梅江居住區、奧城,吃來吃去也就是那幾個經常去的飯館,我在天津,很純粹地就是在工作,談不上什麼生活質量,這次能回家,生活狀態改變是一方面,也許活得開心些、釋放些,我的運動生涯也會比漂在外面更長些。”
天津隊裏少了個“老廣”,富力隊裏多了個“安仔”,這兩天在三水基地裏,每每聽到有人叫“安仔”,吳偉安都會開心地答應,一笑,露出好幾顆門牙,燦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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