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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將FIFA視作一個帝國,這是一個專制政權。阿維蘭熱、布拉特、約翰松、特謝拉、格隆多納……無論是總舵還是分舵的主席,每個人的在位時間都是兩位數,隨之而來的必然是老人政治。
專制的孿生子是腐敗。剛跨進2012的大門,FIFA前副主席沃納便揭發布拉特在1998年是靠賄選贏得主席選舉。“腐敗”早已是貼在布拉特身上的標籤,在BBC著名反黑記者詹寧斯眼中,布拉特是個習慣收取回扣、控制比賽、操縱財務、排除異己的“大獨裁者”,可惜,這個標籤是不乾膠的,隨貼隨揭,對布拉特來說,除了麻煩點兒,並無大礙。
FIFA反腐的一個重要特點是腐敗者揪出腐敗者,腐敗分子審理腐敗分子。這次反戈布拉特的,正是他曾經的親密戰友、“忠誠起來比哈巴狗都厲害”的沃納。沃納的一大愛好是倒票,還把兒子培養成了“黃牛”,他在1998年支持布拉特的原因,是布拉特僅以1美元的象徵性價格就將法國世界盃在特立尼達和多巴哥的獨家電視轉播權賣給了他。至於這次反水,當然也是因爲商業計劃泡湯。
其餘揭發過布拉特的,也都自身不潔。哈曼就被維拉潘稱爲“賄賂和腐敗的總設計師”。布拉特有一個黑匣子,裏面裝滿了政敵及心腹的黑材料,反腐就變成了一項信息戰,不但要蒐集對方的黑材料,還要防止自己材料落入對方之手。當然,民衆與第三方是無法參與這場信息戰的,因爲這是一個封閉的利益圈。
作爲超級國際組織,FIFA不受任何法律、社會契約和輿論監管約束。FIFA成立之初就註冊爲“非盈利組織”,瑞士法律有“非盈利組織不適用貪污罪”的法律條款,“腐敗”就無法加之於其身,倒是FIFA常常祭出“政治插手足球事務不被允許,某國將面臨全球禁賽”的殺手鐗,威脅各國政府,“內政”成爲FIFA的擋箭牌。
布拉特是貪官,並非一個昏官。他的功績,一是開疆拓土,將原有的30多個會員國發展至近200個;二是做大蛋糕,世界盃賽爲FIFA帶來滾滾財源,成爲最有錢的國際組織。以經濟發展來解釋其執政的合法性,讓布拉特面對醜聞和指責依然底氣十足,並且反問記者:“危機,你說什麼危機?”每次反腐或改革的議題成爲焦點,布拉特稱需要時間。
問題往往出在分蛋糕上。布拉特在利益集團內部,採取了瀰漫性腐敗式的治理,一有事情,往往三分之一的執委陷入受賄調查,參與世界盃申辦投票的24名成員中,至少有13人是“可以收買”的。“三公消費”更是多得嚇人,FIFA有祕密賬戶,專門負責領導層的差旅費、招待費,甚至個人支出。在南非世界盃期間,布拉特的住宿費就用了10萬美元。南美足聯主席奧茲、巴西足協主席特謝拉、國際足聯副主席哈亞圖則有涉及1億美元金額支出的機密文件被曝光。
當腐敗變成一項集體福利,選舉也是無用的。FIFA成了一個披着現代政治文明外衣的獨裁政權,它有選舉,也有投票,而且一人一票。但是,當投票權只掌握在利益集團手裏,投票無非是向腐敗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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