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進來的？”“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你怎麼認識我的？”

　　1月9日晚8點，記者剛剛見到湘潭姑娘曾斯琪，就被這幾個問題包圍了。不等記者回答，正在用藥水泡左腳踝的小姑娘馬上轉移了話題，抱怨起電視來，“怎麼搞的，湖南衛視要麼沒有，要麼就不清楚……”

　　見面地點在湖南省體育局北京辦事處。因爲在中國女子體操隊的字典裏，“過年”並不等同於“回家”這個詞，幸好不滿16歲的曾斯琪在外過年的經驗很足……幾天後曾媽媽曾爸爸去北京陪女兒過年，也住在這裏。地方簡陋了些，好在，一家子還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頓團圓飯。本報記者向羣實習生王媛北京、長沙報道

　　碎片

　　“你不知道呀，現在從長沙到板塘鋪，馬路好寬呀，筆直的，一下子就到家了。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訓練，等將來我拿了(奧運)冠軍，那回家就洋氣，馬上就可以看到我奶奶了……”

　　——曾斯琪還是前年在株洲參加比賽時回過一趟家，印象最深的，就是這條路。

　　曾斯琪是獨生子女，用她的話說，“我爸媽就幾乎都圍着我轉，所以我好開心的”。爲了能多和女兒見見面，曾媽媽經常從湘潭趕到北京去看她，到了春節，更是要陪着過年。這次，曾媽媽也在年前趕到了北京，曾爸爸會晚幾天來。

　　帶的東西不多，主要是老薑炒土雞——那是琪琪的最愛，之前聊天曾聽她提過不止一次，那會子她念叨着媽媽，說着說着乾脆拿起手機發短信給媽媽，問她什麼時候來北京，給她帶老薑炒土雞。

　　年味

　　與回憶相比，她更熟悉隊內的流程

　　曾斯琪到2月5日才滿16週歲，但她不在家過年的記錄，已經可以數到10年了。對一個小姑娘來說，這是一個相當漫長的日子；而在可預期的未來，這還將繼續下去。

　　一說到過年，這個說話嘰嘰喳喳有點像小麻雀的小姑娘，開始歷數回家過年的好處：“在家過年就是好呀，爺爺奶奶會給壓歲錢，爸爸媽媽也會給，其他叔叔阿姨也會給，還可以跟小夥伴們一起放花炮，當然最好玩的還是可以放肆吃媽媽做的團圓飯。”

　　或許，這就是常年待在隊裏的她能想象到的最快樂的片段。但事實上，在經過時光浸染後，這個節日似乎已經越來越淡去了那種獨特的姿態和味道。

　　與這些相比，她更熟悉的是隊裏的那套流程，“隊上已經有了好多好玩的活動。我們20號就要搞聯歡，不僅可以放肆吃一頓，還可以抽獎，萬一我手氣好，抽中了ipad，那多洋氣咯。還有，體育局還會給我們發壓歲錢呢，500或1000塊……”這麼說着，她自個先哈哈大笑起來，看起來很憧憬的樣子。

　　不過，這壓歲錢，拿了也花不出去——一旁的隊友王薇補充說，“發了錢，教練會收上去的”。曾斯琪馬上接話，“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是幫我們存在卡上，又不會要我們的。就像我爸爸的手機老是欠費，何解呢，因爲我們家是媽媽做主。但他一樣很開心……”

　　家人

　　媽媽去北京陪她，帶着她最愛的菜

　　對曾斯琪來說，所謂的家，或許不過是旅途中的一個暫居處，可以停留的日子屈指可數。與回家過年這種有點不切實際的期許相比，她更希望能早點見到媽媽來看她。

　　“琪琪還小，隊裏面也同意我們來北京陪着過年。這裏不讓殺雞，所以我就在家裏把老薑炒雞做好後帶過來。才兩三天，兩隻老薑炒土雞就被吃掉了。剩下的雞湯琪琪也不讓丟，留着下面條……”記者昨晚聯繫到曾媽媽時，她已經到了北京，說着跟女兒相處的這幾天。話聽着有點嘮叨，但能聽出她的開心。在媽媽看來，女兒還是太瘦了，去年她帶了臘肉、臘魚、臘鴨，結果過年那幾天琪琪還真長胖了一點，讓她開心了一整年。

　　在北京這段時間，一家子會住在湖南省體育局辦事處。這是一個三室兩廳的套間，裝修得很簡單：沙發是簡單的布藝沙發，靠牆的長條桌上沒放任何東西，牆角放着兩個電飯鍋，有電視，但收不到湖南衛視。

　　除了琪琪。平常琪琪只有訓練結束後可以過來，跟家人說幾句話，晚上還要在宵禁時間前趕回隊內。大年初一有半天假，但留宿多半是不可能的。“今年是第四年來北京跟琪琪過年了，可我一夜都沒和女兒睡過”，說到這裏，曾媽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不過很快她就笑了，“還好，總還能在過年時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這種生活，她早已學會習慣。比起從湘潭到北京這遙遠的空間距離，能和女兒見上幾次，已經很讓她滿足了。

　　特寫

　　短短的對話裏

　　她數次提到那些湘菜

　　隊友王薇說將來退役了，最希望從事飲食行業，當個美食家。曾斯琪卻直言：“我沒想過(將來)。”記者問她，“馬上就要過年了，有沒有訓練不順的時候不想練了”，小姑娘立刻說：“沒有呀，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只有一條路，但我們在這兒很開心。”

　　她當然不是沒想過這些，“小的時候，要是碰到訓練不順，就會想幹脆回學校唸書算了。不過又一想，上學那是腦子累身體累，我們這兒是身體累腦子也累，都差不多。所以我馬上就不想了……”

　　曾斯琪很想念各種湘菜：老薑炒雞、剁辣椒蒸魚頭、辣椒炒肉……快言快語的她在短短的對話裏已經數次提到這些菜。但她也只是想想，因爲擔心這幫十幾歲的小姑娘吃東西沒節制長胖，體操隊一直以來都實行“控制食物”。無論回不回家，她都不能真的放肆吃。

　　似乎被想象中的大餐勾起了癮，小姑娘偷偷往嘴裏塞了塊豆腐乾，“你可千萬別跟我們教練說……”

　　曾斯琪的2011

　　剛剛過去的2011年，曾斯琪開始嶄露頭角。2011年5月，曾斯琪在崑山全國體操錦標賽中獲得女子全能季軍、平衡木亞軍和自由操亞軍。2011年6月全國青年體操錦標賽，她又拿下個人全能和平衡木兩枚金牌。

　　國際體聯明文規定，未滿16週歲的運動員不得參加國際大賽，曾斯琪去年無緣日本體操世錦賽。不過談到2012年自己最大的心願時，她張口說出，“倫敦呀，我肯定想去參加奧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