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當南勇身穿囚服神色黯然地坐在鏡頭前,當楊一民走進法庭面對親朋涕淚橫流,當王珀們戴著手銬有如條件反射般躲避著熟識的目光,眼中平添出玩世不恭的晦澀,2011年的中國體壇終於聲音嘶啞地發出一聲憋悶多時的黑色詠嘆。
不知有多少人等待著這遲到的審判,為之奔走呼吼,為之奮筆疾書,為之悲情垂淚,為之望眼欲穿,但當這一天終於化為南勇低沈的陳訴、謝亞龍熬白的雙鬢,楊一民滂沱的淚雨,連那些曾對他們切齒痛恨的圈內人都不免心懷惻隱之念,『瞧楊一民那頭發白的,人都崩潰了……』
這段曲折的足壇故事是從1999年講起的,是從海獅風雲老總章健制造的渝沈懸案講起的。在電視中,我們重溫了章健當年語出驚人的『天氣說』,面對記者的質疑,章健的反問如今聽來竟是這般震耳發聵:『你先別問我們是否打了假球,你先回答我,中國足壇的環境到底是怎麼回事? 』
從1999年到2011年,這十多年波譎雲詭的足壇往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一樁樁、一件件的足壇奇聞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而今站在法庭上和仍逍遙法外的各色人等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十多年來的痛苦、折磨、動蕩、曲折、歇斯底裡與亦真亦幻,翻雲覆雨與人鬼同途,到底是怎麼回事?痛定思痛,一位曾為中國足球播撒血汗,見證過中國足球幾十年發展歷程的功勛元老只吐出兩個字:『體制! 』
1998年,假球黑哨風潮剛剛抬頭,本報向國內13家足球俱樂部發出調查問卷,在當時一片喑啞的中國足壇掀起久違的質疑風暴,中國足協趕緊派出包括南勇、張建強在內的數位大員來沈協調,就有關中國足球的制度建設與我們作坦誠交流,這其中就包括如今已鋃鐺入獄的南勇,那時他很謙虛、很隨和、很低調。
真實的謊言竟然橫亙了十餘年之久!當這彌天大謊終被揭破時,飄落於我們眼前的,是中國男女足雙雙無緣奧運的慘淡現實,是被對手撕扯得體無完膚的殘敗翎羽,是連一點兒敗而不餒的血性都無從尋覓的低迷無限,是2011年終歲尾的寒冬蕭瑟與暮色茫然。
在這個淡然得乏味,又令人憋悶得心慌的無聊一年,回首即將消逝的歲月之痕,映入我們眼簾的,是姚明退役揮別的無奈背影,是王濛們酗酒群毆的驚魂一瞥,然後便是楊一民們的鐵窗白發與撕心垂淚。
2011年的空氣裡,就這般彌漫著一股怪怪的味道,難言的苦澀雜糅著失落的迷茫,善惡分曉之際,竟是方位迷失之時,即將到來的叵測的2012會怎樣?病入膏肓的中國足壇還會迎來春天的陽光嗎?
透過2011歲尾迷離的霧雪,遙望2012謎一般的未來時節,我們似乎依稀看到倫敦奧運的遼遠聖火,似乎看到歐洲杯風雲激蕩的衝天祥雲……
那麼,讓闌珊的舊夢就這樣沈去吧,讓十餘年的滑落就這樣淡去吧,時代的奔流永不歇止,舊夢的毀滅便是希望的新生。也許,今天的種種感傷與無奈,都不過是即將脫胎重生的復蘇序曲;今天的種種苦澀與消沈,終究是黎明破曉前的月黃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