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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報記者黃嫣
如果把時針撥回到12年前,其實,那是中國足球歷史上最齷齪的時期,這個真相就是這次足壇反腐庭審中所透露出的信息。 1997、1998年前後陝西國力、雲南紅塔都有找張建強尋求關照的行爲,1999年整個中國聯賽的虛火與泡沫、黑暗與扭曲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奪冠和保級都存在大量的貓膩:奪冠的山東魯能找到張建強送上了40萬元的感謝費;而保級的瀋陽則更是精心設計了至少兩場假球——先是通過南勇找延邊敖東買球,再就是那場轟動一時的渝沈之戰。尤其這場渝沈之戰,在給中國球迷留下無數疑問的同時,幾乎道盡了中國足球迄今爲止所有的醜惡與黑暗。而這些問號,直到前兩天,也就是足球腐敗案開庭審理後才逐漸被解開,還原出當時的一些細節。
鋪墊:
章健真是個好演員
1999賽季,處在降級邊緣的球隊有瀋陽海獅和廣州鬆日等多達五支球隊,而其中,瀋陽海獅花費的“功夫”最多也最深。其中對延邊敖東的那場假球已經無需多言,但真正的導演與“優秀”的演員,直到12月才真正登臺上演。1999年12月1日,瀋陽海獅主場迎戰山東魯能。很多記者回憶說,這場比賽由於在寒冷的瀋陽主場舉行,在賽前一天適應訓練中,瀋陽隊突然使出在主場草坪上灑下大量的水凍成冰的小手段,其實回過頭來想想已經算不上什麼大事情。最值得一提的是,瀋陽海獅總經理章健在那場比賽半場休息時面對央視攝像機的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
當時一期《足球之夜》忠實地記錄了章健在半場終結時在休息室的一言一行。傳言當過話劇演員的章健面對央視攝像鏡頭慷慨陳詞,一派正義凜然的模樣。
“章總,現在比賽打成這樣你有什麼想法?”記者問。“我能有什麼想法,我們遇到了可愛的天氣(既指瀋陽的自然環境,也指中國足球的大環境),可愛的球隊,沒辦法,沒辦法……”“聽說你說過如果瀋陽隊降級,你就要向媒體揭露中國足球到底有多黑。”記者追問。
這個提問讓章健十分興奮,他揮舞着手迴應說:“是啊,如果瀋陽降級的話我們就會說,這是我們的責任!”“中國足球現在只是一個孩子,足協領導要爲孩子調配好營養,要懂得補鈣。”章健繼續說,“既然中國足球是個孩子,那就應該允許這個孩子犯錯誤,對此我們可以理解。”
短短几分鐘的採訪,章健一人幾乎搶了所有的“戲份”,他把一個演員的天賦發揮到了極致,可當時誰曾想過,正是這位“好演員”導演了至今都讓人噁心的渝沈之戰。
正戲:
拖延戰術昭然若揭
12月5日,渝沈之戰的大戲真正拉開帷幕。由於當時降級形勢複雜,足協規定所有比賽必須在當天14:35分統一開球,但讓人覺得疑惑的是,只有瀋陽海獅與重慶隆鑫這場比賽下半場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被拖了將近6分鐘才遲遲開戰。當時,兩隊的球員似乎有默契似地全都待在休息室裏不出來。球員們好不容易被裁判轟了出來,雙方卻不着急比賽,而是開始合影。“這是外援保羅的最後一場比賽,我們需要紀念一下。”對此,重慶方面這樣解釋。
推遲開賽自然是爲了拖延比賽時間,只要比賽最晚結束,那麼“主動權”就能掌握在瀋陽隊的手中,可以說,貓膩從下半場一開始就已經顯露。按照當時的保級形勢,武漢已經提前降級,而瀋陽海獅積25分,廣州鬆日和青島各積27分,深圳和實德各積28分。以此推算,瀋陽隊除了要自身贏球外,還要寄希望於廣州輸球。更加上作爲這場比賽的第四官員,陸俊已經在千里之外的鬆日與天津的比賽中做足了文章,作爲中間人,他已經買通鬆日輸球給對手,從而爲瀋陽保級上了“雙保險”。
於是,渝沈之戰就這麼上演了。在上半場主隊憑藉馬克進球1:0領先後,重慶隊在下半場放慢了節奏,隊員跑動緩慢、失誤頻頻,出現多次正常情況下不可能出現的漏球、漏人,此時誰都看出來重慶隆鑫隊是有意在放對手了。最終瀋陽隊在第71分鐘破門,隨後艾迪瓦多在第92分鐘再度進球。這樣瀋陽隊以2:1擊敗對手成功保級,而比他們早結束比賽卻無奈輸球的廣州鬆日只能降級。
當日,在大田灣震耳欲聾的“假球”聲中,重慶隆鑫隊韓籍主帥李章洙憤怒地將自己的西裝砸在地上。李章洙怎麼也不會想到,當時這齷齪的幕後交易早就揹着他安排妥當。
根據前兩日的庭審記錄,事實上瀋陽隊早在與重慶一戰前就已經找到張建強,送上68萬元,結果後者授意擔任“渝沈之戰”第四裁判的陸俊有意推遲下半場的開球時間。當然,這一切細節也是直到前兩天陸俊的庭審時才被公諸於衆。
時至今日,當所有真相都擺在我們眼前時,我們依然驚詫於當事者的大膽與張狂。有意思的是,瀋陽隊幾乎所有的交易都是通過章健,也就是之前那位“好演員”之手進行的,如今,配上他在電視鏡頭上留下的表情,更是讓人覺得中國足球的扭曲已經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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