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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協內部,看客心態
反賭掃黑什麼時候開庭,足協的一把手韋迪之前心裏是有數的,他有數了,足協的大多數官員和工作人員也就有數了。按照外界正常的思路,廣州的中超頒獎儀式、香河的裁判表彰,這些活動都安排在開庭前不久,在這些活動上,以足協爲代表的內部人士,應該多是人心惶惶、議論紛紛,但事實卻不是這樣。近期,足協工作的重中之重是抓“管辦分離”,既然主管足球的蔡振華副局長將方向指出來了,就一定得迅速落實,至於關注反賭掃黑,那是正差之外的“業餘活動”,頂多就是上班時間時不時瞟一眼屋裏開着的電視機,或者刷新一下網絡,看看有什麼新動向而已。
有人這樣形容目前的中國足協內部構成,說以韋迪、於洪臣、林曉華爲代表的管理層,都是從外單位“空降”來的,履歷中和中國足球的假醜惡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他們面對掃黑案時的心態,其實和總局其他中心的管理層沒什麼本質區別,所不同的是,他們得走腦子,在外人眼中已有了“振奮相”的中國足球,下一步怎麼走,才能讓大家看到些實際的東西;另外有些“散落”於各部門的“前朝老臣”,雖然現在正常的工作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在反賭掃黑初期,這些人無一例外都經歷過嚴格的審查、學習過程,他們的內心其實都“萎”了、經不得事了,就是個領導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太太平平工作到退休的想法,基於這樣的心態,反賭掃黑案開庭了,過去的老領導、老同事受審了,他們即便內心波瀾萬千,也不會寫在臉上、說出口。如是構成,註定了當下足協面對反賭掃黑案開庭平靜異常,而行動起來管辦分離,往後到底是真能徹底分離,還是打斷了骨頭連着筋地更像部門的分離、形式的分離,這還有待觀察,現在下結論太早了。
實際上,隨着反賭掃黑案一審的進行,也將一個問題無形地推到了足協的面前,那就是怎麼處理那些涉案俱樂部、球隊的問題,真細摳中超、中甲聯賽章程的話,恐怕那些行賄的俱樂部、打假的球隊,都得做降級處理,真若如此,他們當然又得東拉西扯地以“更換法人主體”等說辭替自己開脫。副主任於洪臣日前在接受採訪時透了這樣的口風,說一切肯定要先等法院最終的判決下來,確定哪些俱樂部涉案、涉案情節是什麼樣,足協纔會按章程辦事做相應的處罰,原則上應該不會影響到新賽季,畢竟無論足協還是投資人、球迷,大家都不希望聯賽因此受到影響。怎樣在司法審判後,做相應的行業內處罰,這看似是個特別棘手的問題,於洪臣所說,當下無非是停留在表明立場的層面,不過真實的狀況是足協並不爲此而着急,因爲這是“天大的事”,已經大到後續處罰只等去找總局討主意就好,輕與重不用足協自己動腦筋。□
裁判隊伍,自顧不暇
鐵嶺、丹東兩地庭審開始前夕,足協在香河對2011賽季的執法裁判進行了表彰,有萬達集團的專項撥款做後盾,不僅表彰的人數較之往年有增加,獎金額也大幅提升。幾乎就是在開表彰會那兩天,萬大雪的名字被揭了出來,於是在香河那兩天,倒是有裁判三三兩兩地議論過“萬老師”是爲啥出的事兒,多數人的判斷很準確,是全運會,但是年輕的執法裁判們,他們對掃黑開庭的議論,基本僅限於此,極少繼續多說陸俊、黃俊杰、周偉新他們如何,哪怕這幾位北京、上海、廣東裁判界的代表,曾是而今裁判隊伍中很多後生晚輩的老師。
一位裁判界的元老,將年輕人們的“集體漠視”解釋爲“他們也有難處”,一方面現在的執法工作壓力很大,另一方面面對這樣的話題,恐怕他們也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按照這位老裁判的說法,從今年7月起,萬達的投入,讓裁判們的單場執法收入提高到過去的差不多5倍,這是天大的好事,可問題是裁判們大多年輕、經驗少,所以收入多起來了,他們主觀上很想把工作幹好,也認爲自己有這個能力,可客觀上卻還是總出錯、總捱罵,他們自己爲此也很苦惱、焦急,“香河的表彰會,足協是真心實意表彰、獎勵裁判們的,萬達的獎金也早就到位了,可球迷們說這種表彰是矬子裏拔將軍,我們一點兒話都沒有,明年央視要參與聯賽轉播了,對裁判們的整體考覈和評估也會更嚴格,現在年輕裁判們的壓力真的挺大,恐怕他們顧不上管業內與自己無關的事”。
也許是怕庭審過後,這些幾乎與假球黑哨時代不搭界的年輕裁判們,跑不了會被媒體追問看法、感受,在香河表彰的過程中,足協倒是很周至地在這方面對他們做了提示,大致意思是不要一味地拒絕,可以接受採訪,接受採訪就多說如何受教育,如何體會到裁判是高危行業,心理防線要穩固,往後警鐘長鳴這方面的感觸。□
俱樂部,沒想過重罰
庭審一天天地進行,抖摟出的事兒越來越多,牽涉的俱樂部也越來越多,球迷們很關注,既然有受賄的,自然有行賄的,那些行賄的俱樂部和球隊,是不是會被罰降級。日前,一家被在法庭上交代了若干次的俱樂部,他們的高層面對剛收假的隊員們私下的嘀咕,很輕鬆地告訴大家“沒事的,頂多是罰點錢,把心放在肚子裏,既不會降級,也不會罰分”。
這位俱樂部高層所說,也不能理解成是單純的打包票、給隊員們寬心。俱樂部經營者們,他們目前的思維邏輯無非幾種,一種是自家不涉案,無所謂了,一切都看着就是;一種是當地的俱樂部涉案了,可翻的老老皇曆,俱樂部的法人主體這些年間換過了,理論上不能再被追究責任,同樣也無所謂;一種是涉案,而且“很不幸”,基本法人主體和過去也一樣,但這些俱樂部同樣不緊張,因爲這兩年來他們早就看明白了,反賭掃黑的目的是懲前毖後,懲前毖後不等於斬盡殺絕,況且現在國內發展足球的呼聲這麼高,在如是局面下,是絕不可能將聯賽格局拆得七零八落,或者將最高等級聯賽推倒重來的。
由此可見,目前中超各俱樂部“一切照舊”,按部就班地結束假期開始冬訓,按部就班地投入引援,都是基於他們認爲體育總局、足協不可能對聯賽大刀闊斧地採取“大亂大治”手段。從業的教練、隊員們,則就是這幾天靠看電視、上網關注一下庭審情況,趕上自己認識、熟悉的人,多看一會兒、多聽幾句,包括多唏噓一陣而已。再多說一點,本次反賭掃黑確實還有另一個功效,就是隊員們玩兒網絡賭球收斂了太多,按照他們以前的認知,不賭自家的比賽就是遵紀守法的“好孩子”了,現在他們知道,即使是下注五大聯賽,只要參與的是非法的網絡賭博,就是見不得人的違法之事。□
校園足球,何以爲繼?
反賭掃黑了、高層領導表態要振興中國足球了,這些都像是砝碼,讓曾對中國足球悲觀失望的人,又重新燃起了一些信心,也讓學校、家長鬆動了觀念,允許孩子們有度地參加到中國足球審時度勢推出的校園足球運動中去。隨着校園足球最近一兩年的推廣,課餘踢足球孩子的“人口基數”多了,可繁華背後,已經有一些從事基層工作的教練,敏銳地看到了問題,開始擔心校園足球的將來,希望邁出了吸引孩子們加入進來的第一步後,後續的培養、選拔辦法能夠跟進。
天津是國內校園足球運動開展最好的城市之一,在全力推進的過程中,一位教練就感嘆說,看着那麼多孩子來參加活動,2011年常態參加足球運動的孩子有近千人,他很高興,可一邊高興,一邊他也很犯愁,犯愁孩子們的足球基礎太差了,或者說大部分孩子根本沒有足球基礎,每週兩三次的運動時間,對他們強身健體有幫助,也會讓教練們從中發現一些可塑之才,可一旦有好苗子,未來怎麼讓他們對接進入專業的、系統的培養體系,又怎麼解決練習踢球和學習、和升學之間的關係,這些問題,足協、教育局、學校等各方已經納入了工作日程,但還需要國家有整體的政策支持。
足球圈內人在青少年培養方面的觀點出奇的一致,2011年帶領上海女足全國奪冠的孫雯說,她希望儘快完善體育法,尤其是業餘和學校體育法的具體要求和細則,現在的一些規章制度太寬泛、籠統,說了幾乎和沒說一樣,而孩子們天天被捆綁在課堂裏,都快變成學習的機器了,身體越來越弱、心理素質越來越差,少年強則國強,知識固然重要,但頭腦和身、心健康的平衡更重要,連咱們的溫總理都說中國要出喬布斯似的人物,想實現老人家的這個想法,最起碼得給孩子們一個寬容和寬鬆的環境,讓他傾聽自己心靈的聲音,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事。□
本版撰文本報記者顧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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