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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王寧這個東北姑娘做專訪是今年早就有的工作計劃。6月在越南採訪亞俱杯的時候,火線馳援的王寧面對記者吞吞吐吐,她說自己沒經歷過這樣面對面的採訪,不知道說什麼。當時我們就約定,在年底聯賽開始前,再坐下來好好聊聊。於是,當幾天前在薊縣基地我們再見面的時候,王寧很“自覺”地主動跟我約定了採訪時間,“我說話算數,晚上咱們聊吧。”
一個人的旅行
17歲,這個年齡正是大多數女孩在父母身邊享受人生最美好花季的時候。天津女排的新銳副攻手王寧,卻在自己17歲這一年“享受”了太多屬於她自己的記憶。
4月初聯賽結束後,入選了國少女排的王寧就隻身前往漳州訓練基地報道,她隨國少隊前往俄羅斯參加了一項邀請賽。5月中旬回到天津。回津當天,她就又被早就等待好的專車送往了山東壽光,在那裏天津隊將要參加一項全國四強邀請賽。三天的比賽結束後,王寧隨天津隊繼續前往漯河參加全國錦標賽,接下來的全國大獎賽,王寧隨隊打了前兩戰分站賽後又隻身趕往江蘇參加城運會。城運會落幕當天,王寧又匆匆收拾行裝趕往越南,與天津隊會合參戰亞俱杯。亞俱杯之後回津的第二天,她再度前往漳州向國少隊報到,然後隨隊前往土耳其參加世少賽,直到8月22日世少賽閉幕,王寧這4個多月“空中飛人”的日子終於纔算告一段落。
“那段時間是我這一年裏最累的日子,每個比賽任務連得太快了,國少和天津兩邊跑,我都快分不清跟哪個隊打哪場比賽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多打比賽總是好事,只要能有進步,累點也值了。”一個人在旅途之中,很容易會思考一些平時沒有時間深思的問題,王寧也不例外,“那段日子我經常一個人在飛機上想,爲什麼別人都在休息,而我要參加這麼多比賽,心裏確實有點鬱悶。但又想如果沒有這些比賽的磨鍊,我也不可能提高。教練不認可你的話,也不可能用你。”
王寧坦言,那段日子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覺得這麼累。累到極致,她就自己躲在房間裏偷偷掉眼淚,每次好不容易不哭了,父母的一個電話又讓她的淚水再次涌出。“那段日子我總在想,別人17歲都在上學,在玩,而我卻在過這樣的生活。不過我每次都能說服自己,因爲我是自願的。打排球是我的目標,既然幹了這行,就要幹出成績,要不然就不要打。”王寧深知競技體育的殘酷性,畢竟能成爲金字塔尖的人很少很少。也有人跟她說過,付出這麼多未必能有回報,王寧表示認同的同時也堅信,“不付出肯定沒有回報”。
想通了這些,王寧也開始享受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旅行,“我挺能安慰自己的,我就想她們上學還在花父母的錢,而我17歲已經掙工資了,這樣就覺得特美。”
在那四個月做“空中飛人”的日子裏,王寧從江蘇淮安一個人趕奔越南永福的那段經歷最爲經典。5月20日凌晨5點多,王寧從城運會比賽地江蘇淮安出發乘大巴趕奔南京,然後從南京飛往北京。在首都機場與天津體工大隊工作人員碰面拿到護照和機票後,她又隻身飛往廣州,本來航班接下來從廣州直飛河內,沒想到河內天氣突變下起了雷陣雨,飛機不得不臨時改降南寧,在南寧機場等了2個多小時後,航班終於再度起飛,於北京時間21日凌晨4點多飛抵河內,從河內機場再乘車抵達球隊在永福下榻的酒店,王寧整整在路上耗費了一天的時間。不過第二天睡了不到5個小時,王寧就隨全隊一起出現在了訓練場上。
“那次簡直把我累慘了,而且說實話,剛上飛機我就擔心自己會不會丟了,不過後來我就想自己還能坐飛機出國,這是好多大人都挺頭疼的事,我做到了,挺驕傲的。”
記者:從天津隊目前人員配置看,這個賽季你有可能要成爲副攻位置上主力人選。
王寧:這個賽季副攻位置人很少,傷病比較多。其實在年初打完聯賽之後,霍晶姐就休息,我練的就比較多,能感覺到教練比較重視我,練什麼都比較抓我。
記者:教練有沒有正式跟你談過這個問題。
王寧:沒有,就是跟我說過今年副攻人比較少,要我多頂一頂。
記者:你在心理上進入主力角色了嗎?
王寧:算是進入了吧。以前讓我打一線隊的主力,心裏會有點害怕,現在讓我打,就只想着全力以赴了,沒有別的想法了。
記者:當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要在一線隊站穩腳跟的時候,心裏是想機會終於來了多一些,還是擔心怕頂不住更多一些?
王寧:都有吧。想得最多的是這個機會要好好把握,要發揮所能,打出自己的東西。
記者:前不久的四強邀請賽天津隊表現並不夠好,這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王寧:從這次邀請賽發現了自己很多問題,我知道了接下來該練什麼,畢竟很多不足的地方還需要多學習。
記者:今年你才17歲,這麼年輕就有可能打主力,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王寧:做好準備了。壓力肯定會有,但到了比賽中打到忘我的境界,就不會想這麼多。
記者:你自認爲是心理素質很好的隊員嗎?
王寧:一般吧。不過我比較想得開,呵呵。
記者:比賽中容易出現心理不穩定的情況嗎?
王寧:有一點。這次邀請賽自己失誤比較多,跟二傳配合也不好,基本三場沒扣死幾個球,心裏就特別着急,就覺得練這麼長時間也沒爲隊裏起到什麼作用。
記者:邀請賽已經這麼困難,聯賽強敵更多,你有沒有對自己能力不足的擔心?
王寧:也有。但我覺得17歲能夠在場上跟這麼多大姐姐交手,能學習到很多。跟我同齡的隊員相比,我已經比她們有了更多的經驗。
記者:17歲真的不是應該承擔這麼大壓力的時候,這個賽季也是天津隊最困難的賽季,雖然你說你做好心理準備了,但球迷們真的很擔心。
王寧:可我覺得我心理年齡不止17歲。
記者:爲什麼這麼說?
王寧:雖然我現在不上學,但見識並不少。這幾年跟隊也去過不少地方,打過很多大賽,我覺得自己能承受這些壓力。
記者:你以前曾說自己在國少期間技術上提高挺快的,這一段有沒有覺得到了提高能力的瓶頸期?
王寧:最近訓練發現了很多問題,珊姐(李珊)也告訴我場上進攻、攔網需要注意的許多問題,而且我覺得這段時間訓練體力方面有點欠缺。
記者: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王寧:攔網。我攔網總習慣手往後仰,動作比較慢,如果碰到下手很快的對手,我就很吃力。
記者:怎麼改進呢?
王寧:每堂課她們練一傳的時候,我就跟婷姐(張曉婷)去練攔網的步伐和動作,拉拉皮筋什麼的。
記者:對今年自己的期望是什麼?
王寧:發揮好自己的應有水平,減少失誤,別給全隊拖後腿。
記者:說說你的身體情況吧。今年光我親眼所見你就暈倒過兩次,據說錦標賽還有一次。最近注意營養補充了嗎?
王寧:注意了,教練都盯着我吃飯,還給我加了些營養藥。
記者:這件事跟家裏說過嗎?
王寧:沒有,我怕家裏擔心,沒必要。
記者:可萬一有什麼情況怎麼辦?你就自己決定要獨自承擔了嗎?
王寧:我覺得我要是告訴我媽,我媽嘮叨那些也沒用,還讓她更擔心。
記者:那自己有沒有擔心過,覺得自己總暈倒不會有什麼事吧。
王寧:真沒有,我挺樂觀的。
記者:特別累的時候怎麼排解壓力?
王寧:我喜歡聽韓國歌,有很強的節奏感,可以帶動自己的心情。
記者:從外形上看,你可不是那種喜歡火爆節奏歌曲的女孩類型啊。
王寧:其實我很火爆的,哈哈。
記者:怎麼火爆法?
王寧:我們隊友都覺得我穿衣服打扮挺潮的,有點韓國範。說話什麼的,她們也聽不懂,因爲都是韓劇裏的詞。她們都說我是90後,不好交流。
記者:最潮的時候能潮到什麼程度,我也看見過你賽場下的穿着,沒覺得有多潮啊?
王寧:我一般都是在屋裏,不敢穿出來,嚇人。
記者:真沒看出來你這麼哈韓。打球這麼多年,有被教練訓哭過嗎?
王寧:我覺得我都承受得了,所以不會哭。
記者:被訓得最狠一次是什麼時候?
王寧:我真想不起來了,誇我的我記得,訓我的我就忘了。
記者:你這屬於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王寧:因爲被訓的次數太多了,就記不清了,我屬於比較粗線條的。
記者:多長時間沒看見父母了?
王寧:今年“十一”媽媽還來看過我,平時就是打打電話。以前電話打得多,現在打得少了,因爲我一打電話就會發牢騷,
記者:你發什麼牢騷?
王寧:就是說自己太累了。我媽每次聽我這麼說就開始跟我發牢騷,讓我別發牢騷,然後我就一句話也插不上。
記者:怎麼聽着像繞口令啊。那想他們時候怎麼辦?
王寧:就看看照片唄,在房間裏想家的時候,我自己翻翻照片。看見照片,就等於看見爸爸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