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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年前,22歲的薛玉洋駕著『CBA最佳新秀』的七彩祥雲降臨烏魯木齊。一年前,他頂著兩個CBA亞軍的光環離開。昨晚,他率青島兵臨紅山面對舊主。
紅山體育館,這個薛玉洋尋夢的起點一如他初見時那般沸騰,只是四周的海報早已消散了他的模樣。重歸故地,熟悉的籃筐已使薛玉洋很難找到准心,看臺上的球迷也難覓曾經親切的容顏,但不變的仍然是他清澈的目光,和那一臉無辜狀的憨笑。
曾經的新疆隊服,能勾起薛玉洋怎樣的回憶?
這不是薛玉洋第一次以對手的身份歸來,上賽季,他代表廣廈來到自己曾效力6個賽季的紅山體育館,但最終他以不多的亮相和一場大敗離開故地。今年,薛玉洋的身後變成了青島,但不幸的是他重復了去年的橋段。
薛玉洋在上場的兩節中,得到4分並搶到7個籃板,數據盡管並不漂亮,但是他在場上的防守拼搶都非常積極。談到薛玉洋的表現,韓國隊主教練姜正秀竟然開起了這樣的玩笑:『薛玉洋把自己當成這兒(新疆)的主人了,有些投籃故意沒進。』
2004年,薛玉洋在NBA選秀中被掘金選中,他也成為繼巴特爾、 王治郅、 姚明之後,第四位被NBA看中的中國內線球員。與此同時,他從香港飛龍轉會至新疆廣匯,成就了新疆隊史上首筆大牌交易,薛玉洋也結束了自己職業生涯早期的漂泊之旅,他在新疆一打就是6個賽季。
2004-2005賽季開賽前,薛玉洋收到了NBA掘金隊的試訓邀請,但由於有王治郅滯美不歸在先,籃協在他赴美的態度上猶豫不決,等各種手續都辦好後,薛玉洋已經錯過了試訓時間,也錯過了惟一一次登陸NBA的機會。如果那一次如願赴美,或許薛玉洋的未來會是另一種狀態,但人生從來沒有如果。
薛玉洋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6年都在新疆度過,2米12的他讓新疆球迷領略了大個球員的敏捷,竹竿般的長腿風一樣奔跑在球場,無數女球迷被他俊朗的笑容和漂亮的弧頂遠投迷倒,抱著薛玉洋厚厚的照片、文稿剪貼本的少女,潮水般湧入紅山體育館,帶著哭腔的尖叫幾乎使空氣燃燒。然而,他瘦弱的身軀從未變得強壯,對抗時的力量不足,使很多專業的男球迷恨鐵不成鋼,甚至有苛刻者稱他為『雪菜』。
薛玉洋早已不再提及當年唏噓中閃著榮光的記憶,但曾經真摯的情感永遠沈淀在心底。他最愛的大盤雞美味仍如當年,飛機一落在烏魯木齊,各種問候的電話短信依然擠爆手機。由於青島隊的韓國教頭規定的鐵律,除比賽之外球員不得出賓館,因此摞起來的飯局統統被他調侃為『折現』,『已經折了7000多塊錢了。』薛玉洋幸福地說著。
從河南焦作農村出來的薛玉洋,從未丟掉農家小子的質朴,這也是他為什麼總是朋友遍天下的原因。盡管在現代社會混跡多年,他話語中的鄉土氣息依然保留至今。男女朋友這個詞在薛玉洋口中從來只是『對象』,說到童年的家時,他永遠都是『我們村』。早已在鄭州為父母買了大房子的薛玉洋,從未忘記過他的村莊。
不願意變通的薛玉洋,始終無法讀懂社會的復雜,也最終未能躲過江湖的刀鋒。2006年,兩次入選國家隊的薛玉洋落選多哈亞運會,至此,他再也沒能走上頂峰。這一年,薛玉洋選擇了生活的常態,迎娶了青梅竹馬的河南女籃隊員,如今女兒陽子已經兩歲,他這樣解釋女兒的名字,『陽光小女子』,他說要讓女兒永遠充滿陽光。
在6年的飛虎時光中,薛玉洋經歷了許多或離奇或美好的往事。2004-2005賽季,客戰陝西的新疆隊在賓館被盜,當時最富的薛玉洋損失最慘重。2005-2006賽季,新疆隊客戰廣東,大賽前一晚,薛玉洋的頭被賓館走廊的頂燈撞破,頃刻間血流如注。2006-2007賽季,新疆隊乘坐的大巴車深夜在荒郊野嶺突然熄火。2007-2008賽季,新疆隊因官秀昌事件跌入深淵。2008-2009賽季,薛玉洋和隊友們一起取得了新疆隊史上的首個CBA亞軍。2009-2010賽季,他站在全隊的最後領取了第二枚銀牌。奇怪的是,在這張領獎時的照片裡,薛玉洋是全隊惟一一個沒有直視鏡頭的人。幾個月後,他就離開了曾經榮辱與共的新疆,悄無聲息,沒有向任何人作別。
6年的光陰一箭穿心,還沒來得及痛,就要趕往下一段無邊的歲月。離開新疆後,薛玉洋像他職業生涯早期一樣繼續漂泊,還沒顧上去靈隱寺燒柱香,他就從西湖邊轉戰到青島的海濱。他說:『現在感覺一切都很好。』當年為他尖叫的新疆女孩們,大多有了現實中的某某,曾經稱他為『雪菜』的新疆男孩也早已釋懷,但無論怎樣,相信他們都希望薛玉洋口中的『很好』,不僅僅是一種認命的感嘆。
(晨報記者侯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