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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日晚些時候,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舟車輾轉,佐裏奇終於回到了茲雷尼亞寧——一個靠近貝爾格萊德的安靜祥和的小鎮子。當他推開自家寓所的房門時,小兒子米洛斯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一頭扎進他的懷中。其實,米洛斯早就得到了父親即將回家的消息,對於這個還未完全懂事的孩子來說,這當然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只不過對於大佐而言,此時的感覺多少有些複雜。
不過現在,大佐已經將一切拋在了腦後,接下來的二十幾天,妻子尼婭莎和兒子米洛斯將成爲他生活的全部重心。巧合的是,昨天剛好是西方傳統節日感恩節,大佐也忙裏忙外地操持着過節,“其實我們這裏沒有多少人懂得應該如何慶祝感恩節,但我想這只是個形式,每個人都應該懷有一顆感恩的心,學會感恩,並且懂得感恩,你會發現自己擁有得更多。”
離別前失眠夜
21日津門一片陰霾,似乎要爲這個離別的季節營造出更多傷感的氣氛。這一天大佐起得很早,事實上這一晚他都沒怎麼入睡,一想到即將告別這個自己曾經過戰鬥過四年的地方,塞爾維亞人有些失眠了。
在簡單吃過早餐後,大佐開始打點自己的行李。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行李並不多,大箱小包總共纔有5件,這和盧西亞諾離津時專門需要一輛行李車才能裝下的行李相比,實在有些小巫見大巫。對此,大佐的解釋時,“其實早在兩、三個月前我就做出這個決定了,很多行李早就提前空運回塞爾維亞了,還是有點規劃好,省得都留到最後添麻煩。”看不出,這個外表粗獷的大個子心思還真夠縝密。
差不多接近中午,大佐又專門往郵局跑了一趟,往塞爾維亞的家中寄了一張明信片。這是他和兒子米洛斯的約定,每個月大佐都要給兒子寄上一張明信片,這是他在天津寄送的最後一張了,苦辣酸甜各種感覺一股腦地涌上心頭。
“仔細算算,我往家裏寄的明信片差不多也有20來張了,它們也代表了我在中國奮鬥的這兩年時光。我爲天津隊效力了4年,與開始那兩年相比,最近這兩年尤其讓我記憶深刻。2005年來的時候,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人,除了踢球,做任何事兒都需要人幫助,但現在,我感覺自己已經完完全全是個天津人了,甚至去年大寶來的時候,還是我帶着他熟悉了天津的大街小巷。現在馬上就要和這裏告別了,心裏怎麼能捨得呢?”
憶兄弟念盧西
中午時分,大佐的一個朋友趕來爲他送行,他是一個西班牙人,有個很好聽的中文名字——海陽,雖然他很年輕,但他的經歷可是不同凡響,現在在天津黃金地段經營着一家純正地道的西餐廳,還順便做着高檔紅酒的生意,以前佐裏奇、盧西亞諾還有老漢經常光顧這家餐廳,一來二去他們成爲了好朋友。
海陽說,以前他從來不看中國足球,直到與大佐他們這羣人成了朋友,纔開始看起了天津隊的比賽。“現在他們一個一個都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看天津隊的比賽,也許吧,明年還會有外援來,希望他們踢球和大佐一樣棒,人和大佐一樣好。”看着好友默默地收拾着行囊,海陽略帶傷感地說。
提到海陽的餐廳,大佐的情緒突然黯淡了下來,不用問,他一定是想到了好友盧西亞諾,“平時我們沒事的時候,總會到那裏吃飯,或是喝喝咖啡,有時教練也和我們一起。大家聊天時,就屬盧西亞諾的話最多,他總是說,‘我想贏得這個獎牌,我想贏得那個獎盃!’天真得就像個小孩子,不過我們都很驚訝和佩服他有如此大的野心和如此堅定的意志。”
大佐說,盧西離津前夜,他和好友聊了好久,當彼此互道再見時,兩人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淚水,“他永遠都是那麼積極、樂觀、勇敢,既是我的隊友和朋友,也是我心中的英雄。很遺憾,他受傷不能打足協盃的決賽,但他同樣配得上這個冠軍,我也相信未來某一天他一定會重新回到這個賽場。”
說再見不遺憾
也許直到現在,還會有不少人對大佐的突然離去感到莫名其妙,不過他坦言這是一個經過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事實上兩三個月前,我就已經下定了這個決心。那個時候,我們正在爲聯賽排名而努力,我不想把這個消息提早告訴大家,給他們帶來額外的壓力。現在我們贏得了足協盃的冠軍,整個賽季結束了,我的合同也要結束了,正好是說再見的時候了,而我也可以帶着足協盃冠軍的金牌驕傲地回家了。”
隨着大佐宣佈離開,外界也產生了衆多說法,不過大佐不想回應傳聞,“很遺憾我不能再和球隊一同征戰明年的聯賽和亞冠了,但這就是足球,這就是生活,總會有人離開有人來。既然離開了我就不想說太多,這完全是我個人的原因。”
儘管大佐對自己的離去淡定如常,但對於恩師阿里·漢的離開,他似乎有着不同的看法,“其實我已經算得上是一名老隊員了,但他對我的幫助同樣很大,他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我的足球觀,我們的關係已經超出了教練和球員的關係。我承認,無論在哪兒教練永遠都是被苛責的,但去年我們贏得了聯賽亞軍,今年贏得了賀歲杯、亞冠16強和足協盃,你可以質疑他,但不能說他不成功。”
大佐說,或許老漢做出離開的決定有些太早了,“我要對球迷說的是,對於任何一名教練,你們都要給他足夠的耐心和信任,只有堅定地追隨他,纔有可能達到理想的目標。當然,在我看來他作出這個決定有點早,我想俱樂部應該全力把他留下來,即使不是當教練,當顧問或球探,他也能給這支球隊帶來很多很多東西……”
忍淚水留記憶
隨着時間的流逝,大佐很快就要出發奔赴北京了,當最後將那枚金燦燦的足協盃金牌小心地裝入隨身皮包裏時,他使勁地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其實他收起的是留在這裏的4年記憶。
電視臺攝像機的鏡頭緩緩對準他,而他用顫抖的聲音給球迷留下了最後的知心話:“親愛的球迷,在我爲天津隊效力的4年裏,你們無時無刻不在支持着我,我很難用語言向你們描述此時此刻我內心的感受,也無法用語言表達對你們的感激。就像麥當娜那首經典的《阿根廷別爲我哭泣》,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天津,不要爲我哭泣。’現在,我不得不和你們說再見了,我把兩顆牙齒留在了天津,希望你們能夠永遠記住我,而無論我走到哪裏,也永遠會把你們珍藏在我心中,天津永遠是我家,謝謝!”
當鏡頭移開的時候,大佐終於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熱淚一顆顆滾落了下來,他與朋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或許他認爲這樣可以隱藏自己的悲傷和脆弱,“不要把這個播出去,我不想讓球迷看到我的這個樣子……”
當然,現在人們最關心的話題還是,佐裏奇的下一站在哪兒?而事實上,就在他宣佈離開後不久,坊間就傳出了他下賽季將加盟長春亞泰隊的消息。對此,大佐只是微笑,沒有作出迴應,“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在哪兒,我只是想沒有任何干擾地休息兩三週,隨後再考慮未來。是的,我很喜歡中國,來這裏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歡上了這個國家,留在中超永遠會是我的一個選擇,如果能再回到這裏,我會感到很開心。”
身已遠愛長存
走出公寓酒店,送佐裏奇去北京的車早已在門外守候多時了。司機師傅熱情地爲大佐搬運着行李,不過這時塞爾維亞人還是感到一絲悲涼,此前他曾很多次幻想,在球迷的鮮花和掌聲中,榮歸故里,但現在情景是如此不同。
就在大佐乘坐的車輛緩緩駛出停車場的時候,酒店外路過的一個年輕人停住了腳步,他似乎不敢確定剛剛看到的人就是佐裏奇,不過當他得知大佐已經離去時,那個年輕人的眼睛不禁溼潤了,“別走啊,大佐,天津隊需要你!我太不爭氣了,就差這一步,我真應該送送他啊!”
不過,這名球迷也不必感到遺憾,因爲就在當晚,幾名剛剛收到信息的鐵桿球迷一路趕到北京首都國際機場,百里奔波爲大佐送行。在機場安檢口,當大佐意外地見到這些球迷時,塞爾維亞人再一次感動得不知所以,他和每一名球迷留下合影,精心地爲他們留下最後一個簽名,淚水早已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他嘴裏反反覆覆說的只有一句話,“我的心永遠和你們在一起,我就是一個天津人……”
佐裏奇走了,他爲天津隊留下了4年時光、2個冠軍、13個進球和2顆牙齒,不過對於這些付出,大佐無怨無悔,“我換回的是所有球迷對我的愛,這是一名職業球員一生中最大的榮譽,這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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