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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多哈阿拉比體育場邊的第四官員舉起補時4分鐘的電子顯示牌時,伊拉克隊當家球星尤尼斯還沒有送出絕殺,但恐怕最樂觀的球迷也明白了最後的結果——世界盃外圍賽亞洲區10強賽本就不屬於中國足球,與其費盡心機尋找一個相對體面的藉口,倒不如檢點自身勵精圖治。
“我們已經連續3屆衝擊世界盃決賽圈失敗了,甚至都沒打到最後的10強賽,原因大家都清楚。”2002年隨隊出征日韓的國足前教練金志揚說,“所以我說現在不要再想世界盃的事了,我們就這實力,水平不到怎麼想也沒用。”
隨着國足提前退出亞洲區外圍賽,這個週期的國字號球隊又一次交出國際大賽“零出線”答卷,在2002年感受過日韓世界盃決賽圈之後,中國球迷眼睜睜地看着中國足球原地轉圈卻無法邁出向前一步。
小組賽只剩“例行公事”
以前還有過“打平即可出線”的機會,如今的國足已然淪落到連決定出線的比賽都提前到了倒數第三輪的地步。無緣巴西世界盃賽的結果並不恐怖,國足自身實力與世界盃賽的要求相去甚遠,但連亞洲10強賽都成奢望的窘境還是多少有些難堪,抽籤結束時“上上籤”的“喜訊”更像是個諷刺。
國足老將李瑋峯在賽後接受媒體採訪時說的那番話,聽上去讓人無言以對,“我們不找藉口,大家都拼了,也創造了機會,但確實運氣不佳”。在小組賽賽程剛過2/3時就徹底失去了進軍10強賽的希望,恐怕不光是“運氣”不佳,主場首戰新加坡隊勉強獲勝、客場挑戰約旦隊一球落敗、主場迎戰伊拉克隊輸球、在中立客場仍然不敵伊拉克隊,如果都是因爲“運氣不好”的話,那麼從2002年國足“到日韓世界盃一遊”之後,“運氣不好”就成了國足在國際賽場上10年內毫無作爲的罪魁禍首。
球員或許比球迷更加清楚,實力不濟導致中國足球屢戰屢敗。傳球不合理、配合不到位、射門不精確,國足所表現出來的任何技戰術缺陷均與運氣毫無關聯。
絕大多數球迷已經明白,責怪隊員於事無補,更何況場上隊員“已經盡力”,只不過當“衝擊世界盃”的原定目標逐漸下滑到“衝擊10強賽”的現實目標後,球迷的無奈也是理所當然。
如今20強賽還剩最後兩輪比賽,理論上伊拉克隊客場輸給約旦隊、主場輸給新加坡隊,同時,中國隊客場贏下新加坡隊、主場取勝約旦隊,則仍有與伊拉克隊比拼淨勝球以確定10強賽資格的可能,這讓被伊拉克隊雙殺的國足殘存着“理論上出線”的可能,但這種可能性只是爲好事者提供了“分析”的樂趣。
在輸給伊拉克隊之後,國足連夜趕往新加坡,準備15日與前4戰1場未勝的新加坡隊完成比賽。雖然剩下的兩場比賽只是例行公事,但向來不肯服輸的國足仍然喊出球迷耳熟能詳的“打好每一場比賽”的堅定口號,只是足管中心精心爲隊員預訂的航班公務艙顯得有些多餘——倘若僅爲維護尊嚴,經濟艙似乎更能激發國足隊員取勝的慾望。
國足再走“頑固”老路
由1名翻譯、兩名領隊、兩名隊務、3名技術、3名科研、4名隊醫、5名教練所組成的國足“複合型團隊”,均是國管部極度渴望國足創造奇蹟的有力明證,儘管國足歷史上從未得到過奇蹟的正面眷顧。
出征前正式接受記者採訪時,無論是國管部主任曹景偉還是國足主帥卡馬喬,給出的答案均是“客場全取3分”。然而包括抵達多哈後還明確表示“我們就是來玩命”的足管中心副主任於洪臣,在國足晉級希望破滅後,均表示對失敗“有所準備”。此種較爲矛盾的心理變化恰恰說明,國足水平之差大家心知肚明,但投機心理仍然佔據主導——例如在20強賽之前請來年薪430萬歐元的卡馬喬教練團隊。
中國足球肯定需要高水平外教,但中國足球需要高水平外教來做什麼具體工作,大多數時候卻是一筆糊塗賬。
2002年國足首次進入世界盃決賽圈,聰明得可以用“狡猾”來形容的外教米盧(微博)大紅大紫,使不少球迷忘了曾經失敗的施拉普納和霍頓。面對失敗,外教也可以是最好的“替罪羊”。因此,國足對外教的癡迷程度居然有增無減:2004年世界盃亞洲區預選賽阿里漢帶隊被科威特隊擠出決賽圈,2007年杜伊“垂簾聽政”福拉多,但國足在20強賽小組賽即遭淘汰,如今輪到卡馬喬重蹈覆轍。唯一的區別是足管中心給了這位西班牙人3年合同,換句話說,聘用卡馬喬團隊已符合“長期戰略”思路。
這就令球迷愈發不懂:既然着眼點放在2018年,爲何“卡氏國足”的20強賽主力陣容還會出現鄭智、李瑋峯、孫祥(微博) 、韓鵬(微博)等而年屆立之年的老將,而今年剛剛在主帥布拉澤維奇率領下經歷失敗的國奧小將,卻得不到國際大賽的真正錘鍊。
因此,卡馬喬強於高洪波、朱廣滬的訓練和指揮能力至今沒有顯現,甚至高洪波好不容易給國足規定的地面推進思路重新變得無關緊要。於是球迷又看到中後衛李瑋峯一次又一次發動長傳進攻,兩個後腰趙旭日(微博)和劉健幾乎全部精力用於防守,前場進攻球員大多數時候只能靠單兵作戰,兩三名球員之間的小組配合極爲罕見。
難怪有不少球迷認爲,“看完4場國足小組賽,看不出教練教了什麼,隊員練了什麼”。
“換帥”實爲糟糕選擇
若將卡馬喬的上任放在“重建中國足球”的大背景下重新審視,人們不難發現,中國足協主管領導一邊在爲杯水車薪般的每年4000萬元校園足球經費發愁,一邊又爲本就出線機會寥寥的國足一擲千金。教練組年薪雖由贊助商結賬,但近5000萬元人民幣一年的支出也實在令人乍舌,況且卡馬喬團隊接手國足3個月,僅在4場20強賽小組賽之前有過4次短期集訓,以年薪計算這4次短期集訓,教練組的酬金就在1000萬元人民幣左右,決心之大和收效之微可見一斑。
“輸球的責任不應該由隊員和教練承擔,中國足協應該承擔輸球的責任。”於洪臣在國足輸給伊拉克隊之後說,“打不進10強賽反映出我們的整體工作還有很多欠缺,我們要努力從青少年球員培養入手,打造一個適合中國足球的發展體系。”
足管中心領導不推卸責任固然是極大的進步,球迷也不會強求3年之內國足質變,但國字號球隊的坍塌已成系列,國少、國青、國奧幾次國際比賽下來,根本無法讓球迷看到下一個世界盃週期的出線希望。
“接下來兩年國家隊大的比賽任務只有亞洲盃的比賽。”曹景偉對國奧無緣倫敦、國足無緣巴西的慘狀已有心理準備,“我們曾經和卡馬喬先生討論過這個問題,希望他能爲我們的青訓體系提出一些意見。”
事實上卡馬喬本人並非徒有虛名,但3個月裏,縱使大羅神仙也難救病入膏肓的國足。據記者瞭解,上半年在大家看來純屬無稽之談的“八月換帥”居然成爲現實,就連衆多足協內部人士都莫名驚詫。
“要想換的話,今年年初就該換。如果不想換,那就應該讓高(洪波)指導帶隊打完預選賽。”有足協工作人員告訴記者。
今年年初,高洪波帶國足出征亞洲盃小組即遭淘汰,但當時足管中心力挺高洪波,表示“換帥一事純屬炒作”,甚至號召各級國字號球隊主教練向其學習。不過在國足熱身賽打得風生水起,資格賽順利贏下老撾隊,信心十足挺進20強賽時,中國足協卻突然遵從贊助商的意願換掉高洪波起用卡馬喬,如今4場小組賽證明,這個“臨陣換帥”的決定即便放在“出線足球”的目標面前也顯得過於荒唐。
足協完敗四年後仍無希望
這不啻是中國足球、中國足協4年1次的常規性完敗。
2009年10月,警方“抓賭打假”行動開始整肅中國足壇,隨着黑幕逐漸揭開,“抓賭打假”演變爲“反腐掃黑”,足管中心高層領導南勇、楊一民相繼落馬,2010年1月下旬,國家體育總局正式宣佈水上運動管理中心原主任韋迪調任足管中心主任兼黨委書記。
在3個月內,總共7位中高層幹部進入足管中心,“重組”的中國足協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各項工作計劃相繼出臺。國字號球隊的目標最好制定:2011年國奧和女足要拿到倫敦奧運資格,國足則直接把前往巴西當做頭等大事。
“目標超前”,當時就有衆多業內人士認爲這是“新一輪‘出線足球’的開始”。不過,中國的“出線足球”總是以“不出線”作爲終結,兩年過去,國字號系列竟無實質性進步,多少出乎興致高昂的領導之意料。
最近兩年,“除舊”、“改革”各種說法充斥足壇,“青訓體系”、“留洋代培”、“校園足球”均成熱門話題,由於時間尚短人們暫無法對此作出判斷,但聯賽管理體系在兩個賽季之後,卻除組織預備隊聯賽和推行准入制之外,無重大改觀。
以“中超公司”爲例,“管辦分離”至今還是口號,而且有無疾而終之勢。本賽季中超公司海選的總經理魯俊試用期一過便主動辭職,各俱樂部在重大決議方面仍要以足協意見爲主,競賽體制與10年前相比並無太大差別。
本賽季中超冠軍廣州恆大(微博)俱樂部老闆許家印對此直言不諱:“我提了很多建設性意見,足協領導當面都表示非常同意,但一轉臉就完全否決。我很不明白,這些陳舊的、腐朽的、落後的、錯誤的、阻礙中國足球事業發展的東西爲什麼不可以改?”
中國足球合理制度、合理規範建立之艱難,固然早已超出中國足協的能力範疇,但中國足球始終未能放鬆心態拋開功利色彩。如今巴西世界盃賽無望,2018年俄羅斯世界盃賽勢必又成爲國足又一個4年週期的唯一信仰。
問題是4年後國足能否完成衝出亞洲的宏願,現在看來,答案仍舊悲觀。
本報北京11月12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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