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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暉小學曾爲申花足校輸送苗子
1993年,畢業於原上海體育師範大學足球專業的厲剛,接到市體育局的一紙調令來到徐彙區日暉小學當體育老師,專門從事足球啓蒙教育,“畢業後第一年我去東吳路小學教排球,培養排球運動員。1993年,市體育局調我到日暉小學,因爲我學的是足球專業。來的時候讓我重點帶女足,順帶男足。不過可惜的是,當時女足比賽都在楊浦區的上海體院,很多家長都覺得從日暉小學去那裏路程很遠,交通不方便,接送也不方便,很多好苗子就這樣放棄了。”
美麗的事物總是那麼的短暫,回憶90年代的上海足球乃至整個中國足球的發展時,厲剛感慨萬千,話語中不僅流露出對那時的懷念也帶着些許遺憾,“1994年,我和潘長勝、唐美奕、張寶華老師一起培養小學生踢球。那時上海每個區幾乎都有足球學校,場面辦得很熱鬧。徐彙區那時候擠不進前八名,基本在前十徘徊。我開始接手培養小學生球員後,也就是李晉凱這批,日暉小學足球隊在上海可以拿到第三名。從1997年開始,日暉小學幾乎都穩居前三。直到2002年,申花足校成立。前期我們一直和區少體校合作,之後少體校把這批培養出來的小球員都輸送到申花足校去了,之後我們就以學校爲主,培養小球員。”
之後幾年裏,在厲剛和整個教練組老師的努力下,日暉小學足球隊爲上海的很多職業球隊輸送球員,其中就包括申花隊,“日暉小學足球隊輸送到申花足校的球員,基本在申花預備隊踢球,由於種種原因一直沒踢上去。2000年,是上海足壇球員水平最高的時期,2006年後,球隊越來越少。去年市運會一共就9支球隊,我們學校三年級和四年級各出了一支球隊,拿了第六和第七名。我覺得上海足球成績每況愈下的最大原因是本地足球人才的不斷減少。”
我們的足球青訓,不在體制內
現在的上海乃至全中國很多小學都以學習爲主,踢球只是學生們放學後用來消遣的活動項目而已。而日暉小學是現在上海爲數不多的仍堅持小學生足球運動員培養的小學。
“我們主要從兩方面培養小球員,球員的啓蒙培養和帶動周邊小學一起培養球員。周圍很多學校由於種種原因都不搞足球了,我們從其他學校中挑選一些有潛質的苗子帶到我們學校來培養,然後去參加比賽,獲得好的名次之後,有了興趣就繼續培養。現在的小學基本以學習爲主,很多踢球的孩子就流失掉了。像當時的黃曉淵、陳棟、李晉凱、陸一平。陸一平當時徐根寶看中,想讓他代表上海踢全運會,他不肯。後來去了東華大學踢球,東華大學老師說,你過來我包你碩士畢業。”
現在的小學生畢業之後教委給他們兩條路選擇,一是讀書,二是踢球。選擇讀書就意味着足球生涯的終結;選擇踢球,就進入有俱樂部背景的學校繼續踢球,一邊踢球,一邊讀書。但是進入有俱樂部背景的學校之後,學習基本就放棄了,“比如幸運星,小球員比賽基本都是上課時間,因爲中國足協規定,凡是你要參加足球選拔,分春訓班和秋訓班,參加時間都以上課時間爲主。當然,這些球員,如果要進入下一階段,還要經歷選擇。留下的繼續踢球,淘汰的,書也沒讀了,球也不能踢了,所以家長對於這樣的層層選拔淘汰會有所顧忌。”
基層往往是最容易被忽視的一環,就好比造房子,如果地基打得不好,那麼後果可想而知,同理也就不難解釋中國足球的現狀了,“爲什麼我們搞基層球員培養會那麼困難?其一,現在足球不算在體制內。爲什麼有的學校領導反對我們搞足球?足球在上海市,包括徐彙區,培養小球員自助經營,不享受國家的補貼,考評也沒有。比如我們拿了冠軍,包括我們去德國比賽,沒有任何撥款和表彰。都要我們自己去找贊助商,一年比賽的成本非常高。雖然現在教委提出體教結合,但是足球還是排除在體制外。第二,取消輸送球員。因爲我們屬於三線,三線輸送到一線不屬於輸送,二線輸送到一線才屬於輸送,我們相當於幕後工作者。小學畢業自動升學,國家要保護學生讀書的權利,很多教練和家長都失去了動力。媒體也不會來報道小學生踢球比賽。”
生活中厲剛和好友聊天時,朋友總勸他放棄足球,選擇另一份職業可能早就過得比現在好了。但是用堅持換成功的厲剛,憑着那份足球的愛堅持到了現在,“我現在做的任何關於足球的事情都是義務的。還有就是我愛人對我的支持讓我堅持到了現在,雙休日和平時休假都花在培養小球員上了。說句實話,要是不喜歡,老早不幹了,純粹都是對足球的那份愛。”
只要學生還記得我們,就滿足了
厲剛的辦公室裏,擺滿了獎盃和獎狀,這些都是他和潘長勝、唐美奕、張寶華,幾位老師共同努力的成果。
2006年德國世界盃厲剛帶領小學生參加小世界盃。2007年中日文化交流年,日本A3聯賽冠軍浦和紅寶石梯隊到日暉小學交流比賽。之後,澳大利亞少年隊得知日暉小學足球隊,硬要和他們比賽,結果以小打大的日暉小學足球隊與對手戰平。09年帕爾馬梯隊來訪比賽。
在這些與國外小學生隊伍交流過程中,厲剛最爲津津樂道的是2006年日暉小學足球隊參加德國小世界盃時候的一場比賽,“第三場,雖然比賽輸了,但是對方德國小孩踢完比賽之後就哭了。比分3比1,他們贏了兩個。換做其他球隊,他們一般淨勝十幾個球以上,贏我們只贏了兩個,他們身材也比我們高,打完之後第一時間表揚我們的,覺得不可思議。當然這場比賽我們發揮得最好,外國人都向我們祝賀,後來我們拿了第四。我們是U9年齡段,以小打大。後來其中的三個小孩子去了幸運星,拿了小學生足球冠軍。”
厲剛和其他幾位老師,曾經帶出像呂文君、朱崢嶸兩位現役效力於上海東亞的球員,成耀東、郝偉的孩子也在他這裏學習足球基本功,“他們小學時,曾在我們學校讀過書。朱崢嶸是三年級轉過來的,我記得我們在八萬人體育場打比賽,他看到之後才轉來我們學校的。我們培養他們沒什麼要求,只希望等這些孩子長大了,還記得我們,想到我們關心我們,說一句‘老師,你過得好嗎’?就滿足了。”
小學生球員轉會費500元
作爲一名基層足球教練員,厲剛希望足協建立一套青訓系統,“以點帶面,我們學校有足球培養,帶動周邊小學一起培養。很多足校小孩很痛苦,第一,他踢球看不到希望;第二,讀書。也希望教育部門配合,希望多給孩子一點時間鍛鍊,要求放寬點。在國外,學生學習能力不好,老師就建議去讀職校,發揮他的特長。社會上,對於娃娃足球多支持點,把這塊抓起來,中國足球纔能有希望。”
對於現實情況,多給一些政策上的扶持。比如上海,足校小學資金上增加投入,這些孩子纔能有希望。其實踢出來的孩子只是極個別的,在他們身上的投入也不會太多。“第一,學校和教練多點支持,小學是三線,我們不算輸送;第二,按足協規定小學向二線輸送人才轉會費是500元,能不能適當提高點,對於基層來說也是一種希望,對家長來說也看得到希望;第三,能不能把足球恢復到體制內,體育現在走的是市場經濟,但是小學能不能不算市場經濟內,這樣我們小學基層培養球員非常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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