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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撰稿記者樓棟
72年前的一場中學生曲棍球比賽,爲二戰中一次改變戰局的經典奇襲奠定了基礎;一羣普通的英國中學生球員,不知不覺成爲反法西斯無名英雄。
隨着近日這張拍攝於1939年的球賽開場照片公佈於世,一段二戰祕史爲人津津樂道。而當照片中的英國男孩,如今88歲的英國老兵格雷厄姆·塞恩斯伯裏看到當年的自己,重溫這段往事,止不住要爲這段特殊的歷史、這場特殊的比賽唏噓感嘆,球場上的對陣雙方竟成爲正邪兩派,體育本不該是這樣的。
打擊德國的空襲行動代號“堤壩終結者”
1943年5月16日,英國皇家空軍對德國重工業魯爾區三座大壩進行精確轟炸,代號“堤壩終結者”行動。
617中隊的19架蘭開斯特轟炸機,載着能在水面上像石子打水漂一樣跳躍前進的“跳彈”,炸開了魯爾工業區上游的三座大壩,引發的洪水淹了河谷下游納粹德國的125座兵工廠,包括位於埃森的克虜伯大炮工廠被迫停工。行動不僅打擊了納粹的軍事後勤線,在戰略上還起到了牽制德國空軍力量的重要作用,深入敵後的英雄行動對英國軍民更是巨大的鼓舞。這次行動不但被寫成故事成書,還多次拍成電影,後來連探索頻道也專門介紹過爲炸壩設計的“跳彈”炸彈本身的傳奇。
然而這張照片裏的英國中學生塞恩斯伯裏當時並不知道,他和他的隊友,也是這次英雄行動中的一部分。
傳奇“跳彈”是看了中學生球員拍的照片
才造出來的
“這是一場普通的友誼賽。”塞恩斯伯裏說。他還能認出,自己就是照片中英國中學生隊右數第三個隊員。那是1939年3月,戰火還沒有蔓延到英國,但是納粹德國已經出兵佔領捷克斯洛伐克,此前對德採取綏靖政策的英國感到了危機,發動了一場全民情報戰,號召全體國民爲政府提供德國重要設施的照片。那年16歲的塞恩斯伯裏響應了號召,放棄假期,和校曲棍球隊一起出發,去德國打這個客場。
來自埃森的德國中學生曲棍球隊此前造訪過英國一次,塞恩斯伯裏的球隊是去回訪的。打完比賽,英國小球員們去埃森市旁邊的巴爾德內湖遊玩,德國人還帶他們參觀了湖上的大壩,而這,纔是塞恩斯伯裏這個“客場之旅”的真正目的。
“政府徵集任何魯爾區和萊茵河上大壩的照片,我就在大壩頂上拍了照。”塞恩斯伯裏回憶說。“我把能拍的都拍下來了,他們允許我們的人蔘觀大壩,還介紹德國大壩的結構是怎樣的。我想,這些對於後來的炸壩行動有所幫助吧。”
儘管四年後的“堤壩終結者”行動沒有選擇巴爾德內大壩作爲目標,但是從這些照片中,英軍看出了德國大壩的構造特點,發現不能用魚雷,垂直轟炸效力也不夠,這才促成了著名的“跳彈”誕生。
當年看到對手行納粹禮
“我們不知道恐怖正在來襲”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知道這些照片會有什麼用。我也說不出來大壩具體是什麼樣子,只記得是個巨大的卵石砌起來的弧形建築。我只是一個參觀的中學生。”回憶當年在德國人眼皮底下收集情報的過程,塞恩斯伯裏說。
這和他後來參軍參加盟軍在荷蘭的阿納姆行動有本質區別,可以說,那是一個典型的“時勢造英雄”案例。那場正如塞恩斯伯裏本人所說,本該是“一場普通友誼賽”的曲棍球比賽,但是“時勢”之下的德國中學生球員們,站成一列,向英國對手行納粹禮,高喊三聲“伊晦(萬歲)希特勒”。這讓比賽蒙上了一種異樣色彩,甚至是一種恐怖氣氛。
發現這張照片的,是77歲的前英國廣播公司BBC新聞廣播員理查德·懷特摩,他也是希欽歷史研究會的成員。1943年,懷特摩還在希欽語言學校讀小學,“當我第一次聽說學長們去德國打曲棍球賽這件事,不瞞你說,我感覺背脊發涼。”
“比賽開始前,我們的老校長伯克先生叮囑我們說,‘他們會排成一列,對你們行他們的傳統禮節。你們誰也不能笑,不能做鬼臉,也不能做任何手勢。只能像一個英國紳士一樣一動不動,當這些一結束,打完比賽就好了。’”塞恩斯伯裏回憶說,“這場比賽沒有仇恨,雙方都只是在打曲棍球。我們不知道那些行禮是什麼意思,我們也不知道恐怖正在來襲。”
看到72年前的老照片
88歲英國老兵“驚呆了”
那個時代,體育不幸成爲德國納粹擴張影響的手段之一。1936年的柏林奧運會,德國當局不僅排斥猶太運動員,開幕式上納粹旗幟的位置壓倒了奧運會五環旗,德國運動員進場時,竟然行納粹禮,高呼“希特勒萬歲”,這是奧運會史上的一個污點。這張照片記錄的場景說明,柏林奧運會後,這種對體育的褻瀆在延續、擴散。
“很遺憾,我想照片裏的其他同學都已經過世了,我還記得他們的名字,李斯特、沃特斯,還有格蘭特是守門員。現在看到這張照片,我驚呆了。那時候他們還是我們的座上賓,我們誰都對納粹毫不在意。”但就像在柏林奧運會上,美國黑人運動員歐文斯連奪四金讓希特勒顏面掃地,英國高中生球員塞恩斯伯裏的“無意”之舉,也給了敵人一記有力的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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