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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人已經變成一個英雄,一個偶像,甚至一個神的時候,沒有人願意看到他陽光下柔弱的一面,這就像被冠以“戰神”、“鋒霸”等無數美譽的盧西亞諾,儘管人們無法相信,卻又不得不接受他已經倒下的現實。
今天,盧西亞諾就將踏上返津的行程,儘管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已經給他的生活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阿根廷人發誓要找回那份榮耀。盧西說,他很清楚未來的路很難,但他堅信自己一定會重新成爲那個令人尊崇的戰神,爲了這個目標,他一刻都不敢鬆懈。
昨天下午四點多種,當敲開廣州建國飯店1608號房間時,見到的是盧西和妻子蒂娜兩張燦爛的笑臉。“他不想讓人看到他病歪歪的樣子,一定要掙扎着起來。”對於妻子的嗔怪,盧西“呵呵”地一陣傻笑,“你們看我真像生病的樣子嗎?”
的確,阿根廷人真的不像一個病人,連鬢肆意生長的鬍鬚和炯炯放光的眸子,散發着無窮的生機和活力,他甚至可以很熱情地招呼朋友就座,然後遞上一瓶可樂。如果不是固定在他脖頸上的脖套和頭頂上那塊耀眼的紗布,真的很難想象他剛剛經歷過一場天大的磨難。
不過,盧西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很用力,因爲頭顱還不能自由活動,他走起路來就像一個機器人,儘管很多人都跟他開玩笑,“你是不是昨晚睡落枕了?”但那次開顱手術給他帶來的傷害和不便是顯而易見的。 原本盧西打算讓記者陪着買幾件新衣服,一來今天馬上就要回天津了,他很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二來他也很想借此徹底甩掉一身的黴運,但考慮到他行動不便和有朋友拜訪,善解人意的蒂娜堅持要自己獨自前往,“我自己去就行了,別擔心,我早就把路線都摸熟了。”
和盧西聊起他的傷病,話題竟然是從他新的光頭形象開始。“怎麼樣,我的這個形象還好麼?爲什麼很多隊友都說光頭的我很醜陋?”當得到記者肯定的回答時,阿根廷人很委屈地撇了撇嘴,“其實我覺得他們說的沒錯,我也喜歡長髮的造型,很酷。不過還好,我的頭髮很快就會長出來的。”
這時,又有朋友登門拜訪,他是盧西亞諾的“中國兄弟”,一開始他只是一個自發爲盧西服務的志願者,但十幾天的朝夕相處後,他已經成爲了盧西在中國最親近、最依賴的人。盧西讓朋友用相機把自己在醫院的情況拍攝下來,“我的家人已經幫我聯繫到阿根廷國內最好的醫院,醫生讓我把相片傳回去,看過相片後再給我一些更詳細的建議。”
拍照時,阿根廷人顯得很緊張,他生怕漏下一張或是出現順序上的錯誤,他甚至幾次親身示範該如何拍照,“真的很感謝你,我知道這很麻煩,但這就是我的希望……”
熟悉盧西亞諾的人都知道,阿根廷人好動不好靜,沒想到,即使在他重傷纏身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也許是感覺房間裏太過安靜,阿根廷人又掙扎着起身打開電腦,他知道這時網絡上正在直播橄欖球世界盃1/4決賽——新西蘭VS阿根廷。
盧西看得很投入,當看到一位阿根廷隊員觸地得分時,他一邊大叫着“漂亮!”一邊使勁地拍着巴掌,似乎此時他早已忘記了頭頂上的傷痛。看到記者詫異的表情時,阿根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是一個橄欖球迷,但既然是阿根廷隊的比賽,我當然要全力支持了,另外我也想看看這些人爲什麼這麼能撞,他們真的不怕受傷麼?”
令盧西失望的是,本場比賽阿根廷隊表現實在不佳,場上比分也越拉越開,到最後,他的注意力乾脆轉移到自己剛剛開通的微博上,“一場沒有懸念的比賽,看不看完都無所謂了。但你看到了,儘管雙方實力很懸殊,但每一名阿根廷隊員都拼盡了全力,這就是阿根廷人的性格——永遠都不會服輸!”
這段時間,探望盧西的人很多,幾乎每個人都會問到他同一個問題,“那次意外發生後,你感到過害怕嗎?”幾年前,切赫也曾在一次衝撞中頭骨骨折,事後在談到當時的情景時,切爾西門神自嘲地說,“我又怎麼會對那些我都記不起來的東西感到害怕呢?”但盧西亞諾和他不一樣,因爲他清楚地記得事發當晚的所有事情。
對此,阿根廷人輕鬆地笑了,“當時的情況那麼緊急,我哪兒還有時間害怕啊,甚至沒來得及細想,就被推進了手術室。事後我和妻子看過很多次錄像回放,每次看到這個令人驚悚的場面時,她都會身體發顫,但我只有一種感覺——慶幸,慶幸自己還能活下來,我還有什麼不知足和害怕的呢?”
按照醫生建議,現階段盧西亞諾連最基本的身體肌肉訓練也不能做,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靜養,不過,此時心急的阿根廷人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盤算起自己迴歸賽場的日子,因爲即使那晚醫生告訴他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產生過放棄足球的念頭,“從始至終,我一直都很確信自己一定能夠回來,現在阿根廷國內的專家也告訴我可以繼續踢球,如果一切順利,我的傷3個月後就能完全康復,11月、12月、1月……一切都還來得及!”
蒂娜購物回來了,大包小包買了很多:電動刮鬍刀、耐克衣褲、洗漱用品……很難想象,她一個嬌小的女人,竟然一口氣帶回來這麼多東西。
站在盧西亞諾的身邊,蒂娜依舊小鳥依人般嬌小可愛,但很少有人知道,在盧西重傷住院的這段時間,這個外表柔弱的女人又是以怎樣驚人的毅力和愛,幫助丈夫渡過難關。
因爲傷病的原因,盧西的睡眠不是很好,晚上每過一兩個小時,他就需要在人的幫助下翻一次身。爲了讓丈夫睡上一個安穩覺,這幾天蒂娜整夜都沒怎麼閤眼,眼睛熬得也有些發紅,不過看到盧西沉沉睡去,她心裏有着說不出的滿足。
除了照顧丈夫的起居飲食,蒂娜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每天盧西都要和家人在MSN上聊天,這時蒂娜則成爲了他的打字員,盧西躺在一邊說,她在一邊電腦上緊忙活。看到這樣的情景,就連他的朋友也不禁感嘆,“看上去蒂娜對盧西很依賴,但事實上,盧西才真正像個孩子,他一刻都離不開她。”
其實在內心深處,蒂娜並沒有人們看到的那麼堅強,她說,爲了盧西亞諾,她流過3次眼淚。第一次是她在家中突然接到盧西母親的電話,驚聞噩耗後她的眼淚情不自禁就流了下來,第二次是在千里奔波後終於和丈夫在廣州團聚,當她衝入病房看到病榻上憔悴的盧西亞諾時,還是沒能控制住眼淚,“我曾很多次下決心不能在他面前流淚,但最後還是沒忍住。”第三次流淚是蒂娜在病房中和丈夫一起觀看球迷爲他製作的視頻,當看到丈夫每一次進球后,都激情四射地親吻手上的戒指時,她又一次感動得哭了。
看着丈夫一天天康復,蒂娜有着說不出的高興,現在唯一讓她擔心的是盧西的未來,“我知道很多球迷都在呼籲俱樂部要與他續約,其實這在歐洲並不是問題,因爲一名球員因比賽受傷,俱樂部總會爲他們提供新合同。他是這麼地深愛着足球,而且我們全家也都很支持他,他一定會回來的!”
雖然現在盧西和蒂娜都不敢確定,下賽季他是否還能繼續留在天津,但至少目前,天津隊和他的泰達隊友們還是盧西最大的牽掛。
在聊天中,盧西好幾次問起天津隊現在的情況和隨後的賽程。此前他曾說過,他恨不得現在就能恢復訓練,好趕上22日與北京國安的德比,當記者問到他這是否是真的時,他則高傲撇了撇嘴,用手指着自己頭頂上的傷口,“爲什麼不?我想我可以!教練可以給我5分鐘上場時間,我還要用這個部位頂進一球!”
盧西的這個美好幻想當然不可能實現,不過此時在他心中,另一份期待卻燃燒得更加熾熱,“下賽季中超第一場比賽,我一定會出現在賽場上,不管那個時候我在哪支球隊,我都會把我在廣州結識的朋友們邀請過去。記住我的諾言,那場比賽我要進兩球,把它們獻給我的朋友和支持我的球迷們。我知道,和他們爲我做出的一切相比,這實在有些微不足道,但這是我唯一能夠回報他們的方式。爲了這個目標,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今天,盧西和蒂娜就將踏上返津的行程,盧西開玩笑地說,20多個小時的火車行程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他怕自己會忍受不了跳車逃跑。蒂娜則在身邊一遍遍好言安慰着他,“這很好啊,我們幾乎要遊遍整個中國,還可以沿途拍一些照片,這一定是一次很有趣的行程。”不過,在盧西看來,儘管回到了天津,但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回家。“能夠再次看到我的教練、隊友和球迷,感覺當然很好,但現在,我最想的還是儘快回到阿根廷,我要抓緊一切時間把傷病養好。”
盧西說,根據醫生的建議,他重返阿根廷還需要再等上兩個月的時間,雖然這讓他感覺有些失落,但至少能陪伴天津隊一路走到賽季的最後,“我會到球場爲我的兄弟們鼓勁加油的,也許就是與北京隊的那場比賽,不能上場踢球,但我可以在看臺上和他們並肩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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