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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記者/王玉國(微博)
策劃會上我們一致認爲,最適合當《十年·瀋陽》主打人物的球員是李瑋鋒(微博),十年恍若一夢,他經歷了太多崎嶇波折,最重要的是他還在爲同一個夢想而戰,給人以強烈的輪迴感。採訪似乎並不順利,李瑋鋒雖然健談,卻總會不自覺地偏離主題,尤其是談到女兒時眉飛色舞,伴隨着各種誇張手勢,彷彿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但必須要說,這次跑偏訪談恰恰處處點題,李瑋鋒談家庭談生活談性格的轉變,所有的點滴串成一條線,恰是一首原生態的《十年》。
李瑋鋒並未準時出現在約好的天津水滴球場A酒店,電話那頭他有些焦急,一口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
其實李瑋鋒早就到了,只是因爲停車問題和酒店工作人員發生了一點小誤會。化妝準備拍攝時,那工作人員進來搬東西,李瑋鋒笑呵呵地打招呼,“兄弟多虧你啊,要不非得耽誤事!”那人也嘿嘿一樂,“謝啥,待會兒能和您合張影不?”
聊天就從這次小誤會開始。“以前性格有很多缺陷,不是說現在就沒有,但一點一點在減少。但這麼多年,有一樣東西是沒有變的,那就是做人真。過去,很多事情並不是自己內心裏想要那麼做的,而且當你年輕氣盛的時候,別人看待你的眼光也是不一樣的。”李瑋鋒覺得,現實生活中每個人都會遇到這樣的誤會,溝通方式不同,結果會大相徑庭,“重要的是調整好自己,本來是很小的摩擦很小的碰撞,根本就沒啥大不了的,多換位思考,多站在對方的角度上想想,說開了問題也就解決了。”
拍攝地點位於A酒店4樓,從窗戶望去,水滴球館一覽無餘,前一晚天津泰達(微博)在這塊場地上和杭州綠城(微博)打成2比2。見大家對着球場指手畫腳,正在被化妝師擺弄的李瑋鋒又閒不住了,“這是個綜合性體育場,塘沽開發區那個是專業足球場,沒有跑道,球迷在看臺上罵,我們在場上聽得一清二楚。對球員來講,還是專業足球場更能營造踢球的氛圍。”
“最近你可是沒少捱罵啊?”見李瑋鋒主動提到球迷的話題,我忐忑不安地拋出了這個醞釀很久的敏感話題——世界盃亞洲區預選賽上,李瑋鋒的一個傳球失誤,導致了新加坡隊率先進球,而就在拍攝採訪的上午,某體育專業媒體也認爲天津泰達2:2戰平杭州綠城的比賽中的兩個失球或多或少與李瑋鋒有關,並起了一個觸目驚心的標題《誰來救救李瑋鋒》。
“當一個球員在球場上出現問題的時候,需要有人來說你,需要媒體對你做出評價。媒體表揚你的時候你能接受,爲什麼當你出現錯誤,媒體批評你的時候就不能接受了呢?”李瑋鋒的反應又一次讓我吃驚,“踢球其實非常簡單,如果沒有踢好,球迷也好,媒體也好,都可以如實批評,我能接受。”
大家普遍覺得,兩年的韓國生活變相延長了李瑋鋒的職業生涯。李瑋鋒認可這種觀點,“在韓國這兩年,使我重新認清了自己,知道了未來應該做什麼,應該提高什麼。更重要的是,使我知道回國踢球面臨着什麼。是承受力。”這種承受力,簡單說就是理性對待批評的能力和消解無理謾罵的能力。李瑋鋒以開微博爲例來佐證承受力的增強,“很多網站早就邀請我開微博,還給一筆錢。老實說,我李瑋鋒也缺錢,可不缺他們開出的這些錢。開與不開,真不是錢的問題。我之所以決定開,是覺得有了這種(對待網絡輿論的)承受力,不能說你今天高興了就多寫幾條,不高興了就不寫,這就是沒有承受能力的表現。”
李瑋鋒在韓國踢的是簡單足球,他不懂韓語,眼不見心不煩,可以心無旁騖地踢球,經營好自己的小家庭,而正是這兩年的沉澱,讓他能靜下心來考慮很多事情,能以平和的心態從“簡單足球”重新回到略顯複雜的中國足球當中去。
多年的浮沉風雨過後,李瑋鋒變了很多,但他一再強調,“始終不變的是一個‘真’字。”他是個真實鮮活、有血有肉的人,大多時候都能心態平緩地看待外界的罵聲,但有一個不變的前提,“不要跟我談足球之外的東西。可以針對我罵我,說我踢球有多麼臭多麼臭,可我的家人沒有招你惹你,是吧?”
因爲真實,李瑋鋒不會迴避敏感話題,比如自己的失誤、球迷的罵聲和輿論的質疑,再比如沸沸揚揚的“李霄鵬事件”。
從國家隊資歷來說,李瑋鋒是前輩,但他年齡小,把李霄鵬當大哥,當成學和做的榜樣,“因爲霄鵬是一個非常有正氣的人,一直很照顧年輕球員,對年長球員又非常尊重。”對於這起事情,李瑋鋒首先申明瞭自己的態度,“我不相信霄鵬是這樣的人!”但他說的更多的,還是輿論環境的問題,“咱先不說真假,這件事暴露出中國媒體最大的問題,當事情還沒出現或者剛出現的時候,真要是爲中國足球好的媒體,就應該把事情說出來,讓管理中國足球的人去解決。試問,假如女足衝擊成功了,還會有人站出來說這些事情嗎?媒體總喜歡以英文字母開頭,什麼小A小B、A領導B領導啊,如果事情是真的,爲什麼不說出真名?不管怎麼說,我會號召中國國家隊的隊員,爲了球隊的榮譽,抵制這種損害中國足球發展的媒體的採訪。當然,我不是特指某一家媒體。”
女足衝擊失敗,2001年十強賽時的隊友李霄鵬被推上了風口浪尖,這讓李瑋鋒唏噓不已,“十年前的團長和領隊犯了一些錯誤,已經不在這個隊伍當中了。假如他們都在的話,可能到了10月7日,球員和那個團隊裏的工作人員,會有一個非常大的聚會。現在想來,非常遺憾。”
人活着就要隨時面對遺憾,李瑋鋒感到慶幸的一點是,憑藉自己的努力和堅韌,十年後他還能爲世界盃夢奔跑,“前些天在昆明,我還和他們說,有兩點是我沒有想到的,第一是十年後我還能重新回到這個隊伍,第二是我當上了中國國家隊的隊長。雖然這個過程有些曲折,但我一直想回到中國國家隊中。心一直沒有死,而且非常強烈。”
“十年前感觸特深,因爲我們那幫人畢竟是創造中國足球歷史的人。”十年後,李瑋鋒又爲中國足球的歷史而戰,因爲“這十年中國足球走了很多彎路”,亟需一場精神洗禮回到正軌。下一個十年呢?“不會離開足球,希望我培養的球員能披上中國國家隊的戰袍,去衝擊世界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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