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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一個普通的教師節,但又是一個不平凡的教師節,尤其是對於那麼一群特殊學生而言。因為這些學生慶幸的是,在2011年教師節,自己還能有機會送給老師一張賀卡,這意味著『人在呢!』他們就是舉國體制下的競技體育運動員,即便在文化中心的首都北京,他們的求學之路依然艱辛。
不平凡的輾轉
北京汽車女排球員陸冬冬今年上大三了,正處於學習繁忙的時期,8時30分,伴隨著代替上課鈴的歡快音樂,她走進木樨園體校裡的北京體育職業學院,這是北京市一線體校的『最高學府』,今天的課程是《體育概論》。
教《體育概論》的是任麗娟老師,她已經到了好一會兒,看到還有學生沒到,就說:『讓我們再等等他們。』原來,陸冬冬是幸運的,因為北京體育職業學院就在木樨園體校內,從先農壇體校趕過來上課的運動員也比較幸運,麻煩的是從什剎海體校、黃村的蘆城體校趕過來上課的學生,此時他們正在擁堵的路上奔波。
運動員是一個特殊的群體,他們的主業就是競技。而文化教育不能缺失。北京體育職業學院周一、周四上午,周二、周三、周五晚上上課,有的周日全天都要上課。北京女排的曾春蕾說:『一天挺累的,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訓練,一旦快比賽了,訓練強度就會增大,現在我們是從周一到周六都訓練,然後還得上課和寫作業,有時為了晚上准時上課,乾脆就放棄了理療。』
北京男排二傳手康慷說:『我們馬上要打全國錦標賽了,半個月前就停課了。』學院於彬老師說:『這是常事,我們會不斷調課,教學進度也會改變,還會集中大補課,他們也不容易。』記者在課堂上看到有的運動員困得都在課堂上睡著了,老師不會打擾他。
不平常的學校
北京體育職業學院是高職教育。市體育局科教處副主任李立軍說:『在北京市體育系統,只有北京體育職業學院擁有初中、中專、大專和大本的教育體系和資質,凡是北京市的運動員基本上都要到這裡學習文化知識,獲得學歷。』
記者見到女排國手薛明(微博),她說自己從這裡畢業了,大本學歷是首都體育學院頒發的。原來,北京體育職業學院與首體院合作,成立競技體育系,不少老師均來自於首體院。記者走進一個大二課堂,課程是《中國近現代史綱要》,儒雅的女教師周密正和學生們交流韓國電視劇,討論聲和笑聲不斷,其實周老師正是用這種方法,講解三綱五常,講解儒家思想與法家思想。
這裡有化學實驗室、物理實驗室、生理實驗室、解剖實驗室……鹿國暉老師正在實驗室上中專課,課程是《運動訓練檢測與調控》,學生們一個個上前做反應實驗,妙趣橫生。王增銳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計算機老師,他正在給學生們上理論課,學生面前是一臺臺新式電腦。剛分配到這裡的研究生郭彬激情洋溢地講述著歷史上有趣的心理故事,原來他在教《現代市場營銷學》。外語教室則播放著英語,李淑香老師的初中英語課正在進行著聽力訓練。
不一般的體系
那麼到底北京市競技體育運動員如何求學呢?這真是一個繁雜的系統工程。
北京市體育局科教處李立軍副主任說:『首先,除了國安和首鋼俱樂部以外,現有體制下我們依然實行四級訓練網,這也是競技體育人纔培養體系。三級和四級在各區縣業餘體校,他們在普通學校上學,抽時間要到體校進行訓練。一級和二級是水平高的一線運動員,也就是北京隊。而這些運動員的學習問題實在費心。』
一線隊員分布在5大運動基地,分布在城區和大興、懷柔,將他們完全集中到一起上課不現實。李立軍介紹說:『北京體育職業學院最齊全,但也是從初中起,中學叫第222中學,其餘都叫學院。位於大興的蘆城體校,是市教委注冊的第三體育運動學校,他們自己有初中和中專,但大專和大本來體育職業學院上課。懷柔射擊學校都是大年齡段項目運動員,他們也要來職業學院上課。』
而先農壇、木樨園和什剎海三大體校雖然距離不遠,但也有『難念的經』。李立軍說:『這三大體校都有小齡運動員。什剎海體校有乒乓球和體操的小孩子,他們可以在什剎海小學就近上小學,到第100中上中學。木樨園體校有不少學習跳水、游泳和花游的小孩子,他們在西羅園小學上學。先農壇練乒乓球、體操的小孩子,則到育纔上小學。』
不容易的路
在北京體育職業學院上大四的北京女排主力接應二傳手曾春蕾對記者說,當初上小學時,她就讀於北海小學。她說:『我那時不僅要與社會同年齡段孩子一起上學,自己還要到什剎海體校訓練,統一考試,沒有半點虛的,因此我上小學時壓力挺大的。還好,我堅持下來了。』
堅持,說起來簡單,但對於這些特殊的求學者卻很艱難。這條求學之路上,許多人是無法走到最後的。尤其是學游泳、跳水、體操、乒乓球的小孩子,淘汰率很高。當他們被淘汰後再度與同年齡段孩子競爭時,就處於劣勢。
他們就在我們身邊,比如在公交車上困得打盹的不僅僅是普通學校的小學生,在地鐵裡認真看書的不僅僅是普通學校的優等生,他們要與同年齡段的孩子一起競爭,更要在另一個領域面臨著人生挑戰。盡管這些孩子們努力往下走著,但很多人真的無法堅持到最後。
了解到這些,當記者看到這些特殊的學生們在走廊的板報上寫上『老師您辛苦了!』的字樣時,內心突然有一份特殊的感動。
不平靜的前途
如何使我們這套教育體系不再步履維艱?就像北京市體育局科教處主任臧超美所感嘆的那樣:『我們一直在努力,老師們也一直在努力,但感到還是有所欠缺,欠缺之處就是不能讓孩子更好地學習,從而走上社會後不進入弱勢群體。』
的確如此,當學業半途而廢時,當運動生涯結束時,曾經的體壇英雄一夜之間就會成為弱勢群體,他們在社會上面臨著第二次淘汰。那麼就不能像人家日本或韓國那樣,完善自己的教體結合之路嗎?根本原因在體育一面,更在教育一面,說白了我們體制下有3個字無法回避:昇學率!學校都有功利的一面,因為昇學率的刀就在頭上懸著。
北京育纔學校黨總支書記齊建軍就說:『我們學校有自己的小棒球隊和手球隊。我們還和先農壇體校合作,讓他們小年齡段孩子在我們這裡上學。但是像我們能做出這樣舉動的重點學校極少,其實,這些孩子給我們學校也帶來了榮譽,在國外不管是中、小學,還是大學,他們都以自己能培養出優秀的體育明星而驕傲。我就想,何時體制能改革一下,讓這些體育特長生昇學率不劃歸於學校普通昇學率之內。』
記者不論問哪個教師,說有什麼困難時,他們都直言:『我們在努力,讓教學如何更能貼近運動員,因為他們還是孩子,現役成績重要,但未來退役後擇業更重要。』
昨天是教師節,就是為了能在假期給這些特殊學生補一下課,老師們依然奔波在路上……因為他們知道那裡還有多少雙渴求知識的眼睛在等待!
本報記者孔寧文並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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