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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特約記者張奔斗(微博)/文在麥克斯·埃森巴德(Max Eisenbud)金光璀璨的職業履歷中,這算是一大『污點』麼?當他的王牌客戶李娜(微博)在羅蘭·加洛斯的紅土場上迎來個人乃至亞洲網球的最重要時刻,而他,卻沒在巴黎。
『他給我打電話表示祝賀,說他激動得都哭啦!』贏得法網桂冠後的李娜爆料:『我說了——自己偷偷哭不算哈,得當面哭給我看纔行。可人家說了,絕不能將軟弱的一面顯露給我看……』
圖片來源:經濟觀察網
一個哭泣的埃森巴德?這與他長期塑造出的冷酷強悍的經紀人形象,實在對不上號。再見埃森巴德時,已是溫布爾登賽場。當我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向他求證為李娜而哭一事時,他並沒有否認:『李娜奪冠那一刻,我的感情在一瞬間波瀾起伏,我真是太為她驕傲了!』
見證手中大牌客戶的命運因為一項賽事而徹底改變,自己的生活也隨之天翻地覆,這並非埃森巴德第一次所經歷。他的第一桶金是在瑪麗婭·莎拉波娃(微博)(Maria Sharapova)身上成功挖掘,而開掘地則是2004年的溫布爾登賽。『2004年完全改變了我的生活,瑪麗婭贏得了溫網女單桂冠;我在賽事第二周的周二搭上了去往倫敦的航班,作為她的經紀人,在現場共同經歷了那神奇的時刻。』
李娜與莎拉波娃共同的經紀人:埃森巴德圖片來源:經濟觀察網
莎娃贏得溫網冠軍深刻地改變了女子網球的商業版圖,網壇第一吸金女郎呼之欲出。過人天賦加上大滿貫冠軍的身份,以及可以直接登上美國《體育畫報》泳裝專輯封面的美貌與撩人身材,莎拉波娃是每一個體育經紀人夢寐以求的對象;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出生在西伯利亞、小時候跟隨帶著700美金全部身家的父親去佛羅裡達追尋『美國夢』的動人故事可以講述。
『瑪麗婭贏得溫網冠軍後,我在兩周不到的時間裡收到了700多封電子郵件。』埃森巴德曾跟我回憶當年的瘋狂,他用手指頭做了一個不斷翻動的姿勢:『電子郵件持續湧進我的郵箱,最誇張的時候,我每一次刷新都會看到幾十封新郵件出現,等待著我在第一時間(微博)回復。』
李娜此次法網奪冠的效應,完全不下莎娃當年。不僅如此,因為中美之間的時差,埃森巴德簡直就在夜以繼日地接電話,揮舞著支票本想要贊助李娜的品牌,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可以輕松地為李娜安排十家二十家新的贊助商品牌,但她沒有那麼多時間;我們完全不愁沒有贊助商,我的主要工作,是在眾多的潛在品牌中選擇出最合適李娜的那幾個。』埃森巴德分析說。
有關贊助商的『合適』,一件趣事流傳甚廣。有意贊助李娜的產品千奇百怪,甚至包括『蟑螂屋』——以特殊的氣味吸引蟑螂進入,然後再殺死害蟲。這樣的產品,當然會被埃森巴德與李娜的經紀團隊婉拒。
李娜與莎拉波娃WTA的兩大吸金女皇
商業贊助,可不像『請君入瓮』這麼簡單。
握有同時經紀網壇第一與第二『吸金女』的大權,感覺是會有多麼美妙?這只有埃森巴德纔能知道,他是世界第一體育經紀公司國際管理集團IMG網球分部的副總裁,同時擔任莎拉波娃與李娜的經紀人。
根據《福布斯》雜志八月初公布的最新數據,莎拉波娃仍然保持了吸金能力最強女子網球運動員的至尊地位,過去一年中在賽事獎金以及贊助商的收入總計高達2500萬美元。這家雜志為李娜列出的數據為800萬美元,但亦特別指出她最新的贊助合同未被計算在內。
法網奪冠後,埃森巴德就已公開宣稱,李娜將輕松超越除莎拉波娃之外的所有人,成為女子網壇第二富有的球員。根據他提供的信息,李娜已與七家品牌簽下贊助合約,每份合約價值200萬至350萬美元,為期均為三年。據悉,李娜今年至少還將與兩家國際品牌以及一家中國的房地產品牌簽下代言合約,她的贊助合同總額將超越4000萬美元大關,被普遍認為將嚴重挑戰莎拉波娃第一富婆的地位。
當然啦,手上擁有這樣兩位大牌客戶,並不總是一件幸福的事。年初的澳網賽上,埃森巴德對中國媒體態度相當回避,因為他知道必須面對一個敏感問題——將李娜帶入世界前十的功勛教練、瑞典名教托馬斯·赫格斯泰德(Thomas Hogstedt)離開李娜,轉而擔任了莎拉波娃的教練。
中國球迷與媒體難免揣測,托馬斯是為了更大牌的客戶與更多的簽約費與國際關注度,而拋棄了李娜轉投了莎拉波娃。埃森巴德當時只能反復強調:『托馬斯和李娜是和平分手,他並非為了錢或是名聲纔改換門庭。』
而在李娜法網奪冠的征途中,半決賽便是擊敗了莎拉波娃。也幸好埃森巴德不在現場,否則,他該坐在誰的球員包廂中,纔能做到雙方都不得罪?
手下兩位客戶在大滿貫半決賽這樣的重要場合對戰,作為她們的經紀人,永遠不會透露自己的傾向性。不過,我們是否可以揣測,在內心深處,精明的埃森巴德會暗暗站在李娜這一邊。原因很簡單,莎拉波娃這株搖錢樹,已經枝繁葉茂,但也缺少了成長空間;相比而言,李娜則是一座尚待開掘的富礦。
埃森巴德非常清楚李娜奪冠的意義,那超越了網球與金錢,法網賽後他在接受我采訪時就曾表示:『李娜成為大滿貫冠軍,已完全超出了金錢的意義,甚至超出了純體育的內涵;這是一起重大的社會事件,會為中國樹立起新的國際形象,為世界帶來深遠的中國影響。』
這非常有趣——埃森巴德的職業命運,因為兩個女人而改變;一個是『美國制造』的俄羅斯女郎,另一位則是第一批走上網球國際化與職業化道路的中國女性。她們都在歐洲取得了成功,莎拉波娃在溫布爾登的綠草地,而李娜則在羅蘭·加洛斯的紅土場;前者是少女成名的典型,溫網
網球世界的另一位王牌經紀人、費德勒的經紀人托尼-高德希克(Tony Godsick)
奪冠時只有17歲,後者則大器晚成,贏得人生大滿貫首冠時已是29歲『高齡』。
在她們兩人身上,埃森巴德取得了不同類型的成功。他早早挖掘到了莎拉波娃,在對方傷病重重並且每兩三年贏得一個大滿貫的情況下,多年來仍然幫助她維持住了第一富有女子網球運動員的至高地位。而在李娜那裡,IMG遲至對方27歲時纔與之簽約;埃森巴德體現出了巨大的勇氣與耐心,直至在短時間裡取得爆發式的成功。
與網球世界的另一位王牌經紀人、費德勒的經紀人托尼·高德希克(Tony Godsick)親和友善的行事作風相比,埃森巴德不苟言笑,與人保持著較為明顯的距離感;對於媒體來說,是那種不那麼好接觸的采訪對象。那是在去年年初澳網賽之前,李娜在唐人街的一次網球推廣活動上,我在采訪李娜時,詢問到經紀團隊的介入對她的商業推廣帶來了哪些實質性的變化,當時她便笑著『挑釁』說:『這個得問我的經紀人,怎麼樣,你上不上?』口氣中的意味,明顯也是知道埃森巴德沒那麼好采訪。
上就上。我移步來到十多米之外的埃森巴德跟前:『李娜說,有幾個問題必須由你來回答。』他面無表情地點頭表示應允。這是我對他的第一次采訪,僅僅是完成了工作任務,可也打下了第一份基礎;隨著此後在大滿貫賽事中不斷見面混個臉熟,逐漸可以相互打招呼,並能夠較為隨意地交談。
在IMG和埃森巴德介入之前,盡管李娜是單打成績最為突出的中國球員,但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她都只有球衣和球拍這最基本的贊助商,這明顯與她『一姐』的身份不符。相比而言,鄭潔和彭帥在球衣和球拍贊助商之外,都已簽下手表、航空公司以及快遞品牌等代言合約。
對此,李娜曾嚴肅回應過:『姜山和我也探討過這個事,我們都覺得,既然我是職業球員,最重要的就是在賽場上體現我的價值;如果成績不好,拉一大堆贊助又有什麼用呢?』在成為大滿貫冠軍以及世界前五球星之後,對於贊助商的不斷引入,李娜也終於有了底氣。
當然,簽下多個贊助商,也意味著更多的責任。在結束法網和溫布爾登征程後,盡管已推掉了很多活動的邀約,但慶功會以及多場贊助商推廣活動,還是讓李娜連軸轉忙了十多天,直到去往慕尼黑的訓練基地,纔換得了徹底的清靜。
八月底開賽的美網賽將是本賽季最後一項大滿貫賽事,女單八強將是符合她目前排名的晉級輪次;如果過早被淘汰的話,她的新贊助商們,會不會掂量大筆投入是否值得?以出色戰績和大量媒體曝光作為對贊助品牌的回報,這也是每一位頂尖球星所必須承擔的壓力。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李娜今後兩三年的職業之路走得如何,對於IMG和埃森巴德來說,她都已經是一項十分成功的投資,並且仍在高速增長。IMG是在2009年美網賽期間簽下的李娜,當時她首次在這項賽事中打入女單八強,但世界排名尚未入前十;其後,便是李娜在澳網、法網賽場以及世界排名榜上的一連串突破。
幸運的是,李娜將最重大的突破留給了2011賽季,這也符合埃森巴德曾經有過的有關2010年中國體育市場完全聚焦南非世界杯,而李娜將在世界杯結束後迎來機會的預期。
機會,機會為什麼總愛對某些人嶄露笑顏?這個普度大學網球校隊的畢業生,因為缺乏網球的天份,轉而在網球商業的世界裡尋找美好『錢』途。
埃森巴德用大量的求職信轟開了IMG大門,並且得到了在著名的尼克·波利泰尼(Nick Bollettieri)網球學校代理那些沒出道的孩子們的機會。
彼時,莎拉波娃與父親剛剛來到尼克網球學校,埃森巴德眼前一亮,並且取得父女倆的信任。然後,便是2004年溫布爾登賽上,那個『命運從此改變』的動人故事。
至於李娜,按照常理來說,在一位運動員27歲時纔與之簽約,太晚了;尤其是對於青春特別短暫的職業網球運動員來說,就更是如此。但IMG和埃森巴德在李娜身上,賭對了。
從簽下李娜開始,埃森巴德就對她的未來深信不疑,一年半之前他就說過:『我們只代理世界上最優秀的運動員,而年齡並不是決定因素;況且我也可以告訴你,李娜她還非常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