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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社廣州7月31日體育專電題:火爆球市背後的三個問號
新華社記者王浩明、公兵
在中國足球職業聯賽歷史上,人們或許從未這樣期待一場中超聯賽的到來——8月1日,聯賽排名第二的北京國安隊將在主場迎戰領頭羊廣州恆大隊——球票在一個星期前已宣告售罄,但仍有人不斷詢問票源;中國足協爲妥善起見,宣佈將聘請日籍主裁判執法;各大媒體大力渲染“戰前氣氛”,雙方球迷在網絡上似已“劍拔弩張”。
其實中超聯賽只是休戰了兩週而已,但各個方面就已積聚了恐怖的能量,給人帶來澎湃激情的同時,也帶來一種“壓迫感”。
4月1日中超開賽以來,中國的球市似乎正在享受前所未有的“盛夏光年”——廣州恆大主場觀衆人數已經連續三場超過5萬人,北京國安主場場均觀衆達4萬人,西安賽區也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爆滿景象。中國足協公佈的數據顯示,中超前16輪比賽場均觀衆近18000人。
這一幕恍如隔世。一年前,僅僅擁有3萬個座位的越秀山體育場即使是在週末的比賽裏也可以數出人頭。中超近年來的上座率最高峯數據出現在2009年,也不到16000人。
中國足協副主席兼祕書長韋迪近日表示:“足球目前越來越多地受到關注,中國足球必將迎來春天。”廣州市體育局局長劉江南和廣州市足協祕書長謝志光也表達了同樣的看法。
然而,球市火爆的背後,是誰在執着地添柴加火?地產大鱷頻頻出擊福兮禍兮?球迷瘋狂是宣泄還是信仰?
“一個人的戰鬥”能否力挽狂瀾?
“如果一年上不來,我就辭職,”這是2005年廣州市體育局局長劉江南拋給市領導的一句話。劉江南在2002年上任之時,曾經輝煌的廣州足球陷入低谷,僅僅有一支奄奄一息的甲B球隊。
上任三年的劉江南豁出去了,他磨破了嘴皮說服廣藥集團投資。但一年後,廣州隊沒有升上中超,已經寫好辭職信的劉江南又被上級摁了回去。2007年,廣州隊終於以中甲冠軍的身份衝上中超,激動萬分的劉江南在衝超成功的那個夜晚賦詩相慶。
但命運和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2010年,還沒坐穩中超的廣州隊因爲“買球”被降入甲級。
“當時很多人告誡我,不要搞足球,‘誰沾足球誰倒黴’,”劉江南說,但他還是堅持下來了。劉江南辦公桌上厚厚的一沓手寫詩,或許是他這幾年艱辛的佐證。
從廣藥、廣汽到恆大,劉江南堅持了9年,他幾起幾落或許可以成爲中國足球的傳奇故事,卻不能改變中國足球這段時間走向衰弱的悲劇現實。
劉江南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已經退休的王俊生、現任亞足聯代主席的張吉龍,都曾經試圖扭轉中國足球的頹勢,但均無功而返。
一位足球界人士對新華社記者表示,長期以來,很多官員把足球當作政績工程,紅火時一哄而上,蕭條時避猶不及,這對足球發展有百害而無一利。中國足球這二十年,就是這麼反覆折騰,很多人靠個人意志單打獨鬥,但最終還是寡不敵衆。發展足球不能僅僅靠幾個熱情的“帶頭人”,關鍵要靠體制、機制的健全。如果這種狀況不改變,中國足球還是在劫難逃。從“人治”儘快轉變爲“體治”,纔是中國足球管理層的當務之急。
地產大鱷頻頻出擊,福兮禍兮?
中超第17輪,當廣州恆大隊花中國足球史上最貴的1000萬美元引進的阿根廷外援孔卡首次出場就打進一記世界波後,一位球迷對坐在主席臺上的廣州恆大俱樂部董事長劉永灼豎起了大拇指:“劉總,牛!”劉永灼會心一笑。
恆大地產,這個分享了中國房地產業爆炸式增長的民營企業,2010年接手因“買球”降級的廣州隊時,還與廣州市相關部門進行了車輪戰似的討價還價,顯露出些許猶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嬌羞”。一年過去了,恆大人已經信心爆棚地稱自己是中國足球“一哥”。
恆大董事局主席許家印頻頻放話,引援資金數以億計,與很多人擔心的“放空炮”不同,恆大在一年內三創中超轉會費紀錄,與孔卡的合同更是價值2.45億元人民幣。
而位於廣州的另一家地產巨頭富力,也在六月末迅速舀下瀕臨解散的深圳鳳凰。據統計,中超16支隊伍中超過10支有地產背景。與此同時,各種關於地產足球的學說紛至沓來——品牌增值說、社會責任說、“掛羊頭賣狗肉”、製造泡沫說。
也許就是爲了在球場上聽到一句“牛”的誇讚,也許是爲了讓更多人看到比賽日遍佈的紅色“恆大”或鸀色“國安”,抑或是爲了財務報表上的一串串數字——但相比兩年前,目前投資足球的確能給恆大、國安、富力們帶來好處,兩者之間已漸漸進入良性互動。
舀下對南昌的比賽,恆大取得了7連勝。不少人認爲,恆大的勝利是靠500萬的高額贏球獎金激出來的,於是大連、北京等隊在面對恆大時,都相應開出了數目不小的單場贏球獎金。有人指責,恆大的大手筆引援和獎金讓中超聯賽颳起了一股“通脹風”。
劉江南表示,現在足球的投資結構確實不甚理想,但在中國足球需要恢復元氣的當下,不管這些房地產企業投資足球的終極目的是什麼,不管他們投資的時間長短,只要他們的投資真正有利於足球發展,政府就應該提供支持和服務。
“最重要的是俱樂部在增值,如果他們投資幾年後撤了,這個隊還是增值了,撤又何妨?我相信會有人來接的,”劉江南說。
不過,中國足球掌門人韋迪曾表達了對過多地產企業進軍職業足球聯賽的擔心,他認爲中超的企業品種過於單一,在國家對地產的宏觀調控持續加緊的大背景下,一旦地產企業出問題,則必然會影響到中國足球的穩定性。
球迷重現瘋狂,是信仰還是宣泄?
如果廣州恆大隊的主場比賽開始前兩個小時在天河體育中心附近閒逛,你也許會遇見一個20來歲的漂亮女孩子。
“球衣,球衣,恆大隊的球衣,”這個皮膚白皙、化着淡妝、說話溫婉的女孩向記者兜售球衣。這個來自華南師範大學的女孩每逢主場便從下午五點開始,向路人售賣球衣。
“三個小時只能賣出去兩三件而已,但我至少讓他們變成和我一樣的紅色”。三個小時後,女孩坐上了天河體育中心的東看臺,成爲恆大隊主場一片紅色中的一點。
“在我看來,天河東看臺堪比聖西羅南看臺,”一位曾經去過意甲豪門AC米蘭隊主場聖西羅的記者在看了恆大隊比賽後感慨道。
孔卡、克萊奧、穆裏奇,恆大隊中身價最高也是見過最多世面的三名外援,在進球后無一例外地跑向東看臺,向這裏的球迷鞠躬致意。
然而,我們還是能看到一些球迷在場內和場外顯得非常不理智——屢屢出現的“嫩哨”讓幾乎每輪中超都會出現對裁判的不理智言論;球隊之間的競爭也常常演化爲城市之間的罵戰;不少球迷還是本着到球場發泄一通的心理看球。
中國足協官員認爲,球迷的熱情其實加劇了各隊教練和隊員的脾氣火暴程度,這值得警惕。中國足協技術部主任楊新利在最近召開的香河會議上說:“本賽季很大一部分球迷的過激情緒由俱樂部官員、教練、球員的急躁引發,尤其是教練。”
但在不少足球界人士看來,一個可喜的現象是,無論是信仰還是宣泄,與前幾年相比,如今的中國球市,已經慢慢出現“東風壓倒西風”的苗頭,足球在各方面至少已經開始“正產出”了。
球迷的“火爆”凸顯的一個問題就是球迷文化的建設迫在眉睫,多數賽區如山東、遼寧等都做得不錯,與球迷、球迷組織的座談,深入校園與孩子們互動,參加各種公益性活動等進行得如火如荼。但是,初步管辦分離之後劃歸中超公司負責的球迷文化打造卻尚未看到具體的措施,在國家層面上球迷文化的打造還是個缺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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