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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尚武是誰?如果在三天前,這個問題幾乎沒人能夠回答。短短几天內,經過萬能的微博,這位曾經的大運會體操冠軍,如今的北京王府井地鐵口賣藝者,迅速走紅網絡。其悲劇的人生經歷,也得到了衆多網友的同情。昨天,記者來到張尚武老家河北省保定市,採訪了他的家人,力爭在最大程度上爲讀者還原一個真實的張尚武——在大運會冠軍、盜竊犯和街頭賣藝人這三個身份中,28歲的張尚武走了一條曲折而又讓人扼腕的人生軌跡。
大運會冠軍兩塊金牌的短暫榮耀張尚武全家都住在保定市西郊的化纖廠宿舍區內,這是一個上世紀80年代修建的居民小區,張家所在的那一棟小磚樓,位於小區的最深處,有的樓層燈壞了,一片漆黑。對於記者的到來,張尚武的父親張志勇和母親史慧芳絲毫沒有意外,他們臉上帶着微笑,肩並肩坐在牀上接受記者的採訪,儘管兩人已經離婚多年,並未復婚。 “我家小子今天打電話回來,叫我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49歲的史慧芳說。
張尚武4歲時,母親將他送到了保定市體育幼兒園體操班,從此開始了他艱辛而悲劇的體操生涯。對於張尚武,他們全家人有一個共同的評價,就是“能吃苦,不認輸”。張尚武6歲時,家庭遭遇了大變故,父親張志勇因爲幫人收賬未果,跟人械鬥,最終致人重傷,被判處20年徒刑,母親隨後與父親離婚。張尚武只能跟着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這也讓他養成了既極度自尊又極度自卑的雙重性格。
2001年,張尚武達到自己職業生涯的一個巔峯,頂替李小鵬參賽的他一舉拿下兩塊金牌。整個化纖廠住宿區沸騰了,人們將他們家的那棟小樓圍了個水泄不通。據張尚武母親回憶,當時他們家不得不買了幾麻袋的瓜子花生糖來招待客人,“那段時間,誰提起我們家,不得豎個大拇指啊。 ”
他連自家的窗戶都賣
2002年1月的一次訓練中受傷,張尚武左腳跟腱斷裂。2002年底,他回到河北省體操隊。在河北省體操隊期間,張尚武多次違紀,其中一次還“相當嚴重”。史慧芳描述了其中一次:“他看人家小隊員的手機有意思,就說用自己的去和人家換,人家不幹,最後好像是他動手打了人家。 ”
捱了處分後的張尚武更加消極,後來和河北省體操隊領導發生了爭執。一氣之下,他放棄了到高校學習的機會,選擇了“自主就業”。2003年,張尚武赴八一體工大隊訓練,但不久後張尚武又因故退出。至於原因,據知情人透露,仍是“不服管教”。2005年6月,拿着河北省體育局給的自主擇業補償金63220元,張尚武正式退役。
退役後的張尚武每天除了在家裏矇頭睡大覺外,就是跟社會上的人一起玩。張尚武的鄰居,一位看着他長大的大娘告訴記者,就是這段時間自甘墮落,導致了張尚武后來的命運,“每天和不三不四的人玩,那點錢幾下就花沒了,就賣家裏的東西,窗戶啊這些都拿去賣了。”這段時間,家裏人給他介紹了幾個工作,送盒飯、賣包子,還有去敬老院當服務員,張尚武都很快就不幹了。
2006年,張尚武告訴家人,他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天津的一個雜技團裏表演。張尚武去了天津,從此就和家裏失去了聯繫。嬸嬸戎燕茹再一次知道張尚武的消息,是在2007年初,當時張尚武因爲盜竊,被天津警方拘捕……
街頭賣藝人家人不信他爲爺爺乞討
2007年3月23日,從小將張尚武帶大的奶奶去世,張尚武也突然回到家中,剛剛被釋放的他身無分文,甚至連想買東西祭奠一下奶奶都沒錢。在家裏沒待幾天,張尚武瞞着家裏人去了北京,再一次和家人失去了聯繫。四個月後,嬸嬸戎燕茹才知道了侄子的消息:2007年6月25日,張尚武因爲多次盜竊,被判有期徒刑4年零3個月,實際在河北衡水監獄服刑3年零10個月,做縫紉工人。
在去年底出獄後,張尚武回到家中,見到了很多年沒見到的父親張志勇——張志勇2009年刑滿釋放。很快,離開多年的母親史慧芳也回到了家中。儘管全家團圓,但窘迫的生活卻壓得這一家人喘不過氣來,張志勇已經49歲,腿有殘疾,而且由於一直悔恨自己當年的過錯,思維變得有些混亂,已經無法工作,全家人就靠着他的低保和史慧芳打零工的一點收入生活。
今年4月,在給嚴重老年癡呆的爺爺洗了一個澡後,張尚武再次不告而別。上週,張家人從網上知道了張尚武的消息,不過這一次,他是因爲在王府井地鐵入口賣藝行乞而迅速走紅網絡。對於張尚武“行乞是爲了給爺爺治病”的說法,嬸嬸戎燕茹有些不以爲然,“他的出發點或許確實是爲了給他爺爺治病,只不過他到北京去行乞,一天能要得到多少錢?他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我還是希望有關部門能夠給他安排一個出路,畢竟尚武也是給國家爭過光的人。 ”何鵬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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