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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梯隊球員因交不起『買位錢』而結束的足球生涯
新華社記者劉衛宏
想當年,他風馳電掣地奔跑在綠茵場上,曾被國少隊相中,後來以主力前鋒的身份參加全國比賽,並且獲得不錯的名次。而如今,他戴著眼鏡,開著出租車,風馳電掣地穿行在重慶的大街小巷,為公租房的申請獲批而狂喜不已。
李選(化名)還不到30歲,卻略顯滄桑。他受父親的影響而喜歡上足球,後來進入職業俱樂部的U19梯隊。就在他看到自己足球人生的大好希望時,新任教練要對梯隊進行重組,讓他掏10萬元在新隊伍中買位子。在過去4年中因踢球而花光家產的李選,被迫選擇放棄,結束了自己短暫的足球生涯。
李選的父親是重慶一家大型國企的足球隊門將,他從小跟在後面玩球。『我上初中的時候,100米就能跑進11秒,拿到了國家二級運動員證書。』羚羊般迅捷的李選,很快也顯露出足球方面的天賦。
1996年,15歲的李選被某足球學校挑走,並在第二年成為西部某甲A球隊的青少年俱樂部球員。他驕傲地說:『我本來打後衛,但是速度快、頭球好,有一天教練讓我試試打前鋒,結果我到前面一打,把教練嚇了一跳。』
李選完全無法掩飾眼中的得意之色,『我們隊參加全市的青少年比賽,在連續7場比賽中,我每場都進兩三個球。』
在俱樂部的100多個孩子中,李選脫穎而出,進入國少隊考察組圈定的7人『選秀名單』。這時,俱樂部教練告訴他,需要『各路打點』。當時,是中國足球的黃金歲月,足校遍地開花,球星得到瘋狂崇拜,在甲A球隊坐冷板凳也能年入數十萬。李選的父親一咬牙,把廠裡分的房子賣了。
此後長達10餘年的時間裡,直到當了一輩子普通工人的父母退休,直到李選結婚生子,他們一家五口人,都租住在一個兩室一廳的舊房子裡。
然而,國少隊最終沒了消息。教練愛莫能助,不過天道酬勤。李選以主力身份參加在秦皇島的全國足校比賽獲得亞軍後,於1999年被西部一支職業俱樂部以5萬元的價格買斷,進入U19梯隊,並在當年的全國U19梯隊比賽中獲得第六名。
2000年初,全世界的人都沈浸在迎接新千年的喜悅中,李選卻迎來了人生最灰暗的日子。俱樂部梯隊更換了兩名新教練,有一天,教練找李選談話時告訴他,要重新組建球隊,掏10萬元可以在新隊伍中『訂購』一個位子。『教練跟我們每個人都私下開了價錢,但我真的拿不出這筆錢,房子已經賣了,能借錢的早都借過了。』身高1米79的李選像個孩子般難過,『我們算是毀在這個教練身上了,就為了10萬塊錢。』
梯隊的18名球員,幾乎全部選擇了離開。球隊就此『散伙』,只有一名隊員至今還在一支中超球隊。
職業足壇拋棄了李選,但是李選沒有放棄足球。在之後的十年歲月裡,他到重慶一所足球學校當過教練,足校倒閉後到酒吧當服務員,後來成為出租司機。不管乾什麼工作,幾乎每周,李選都要和朋友一起踢球,甚至參加重慶的業餘聯賽。有空的時候,李選還會玩一玩『一球成名』游戲,他在游戲裡把球隊和球員全部『命名』為以前的球隊與隊友。對10年前每場比賽的對手和結果都記憶猶新的李選說:『我現在是享受快樂足球。』
在球隊『散伙』十周年的聚會上,李選和早已遠離中國足球的隊友們大笑著喝酒,縱論天下足球。他們少年時代的專業教練悲愴地喝著悶酒:可惜可惜,都是好苗子,可惜了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