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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上海男籃青年隊將兵分兩路參加不同年齡組比賽。作爲主教練,美國人託德·特羅克(微博)賽最近確實有點忙,可一有時間他就會把比賽錄像翻出來回味。“從比完賽到現在,我看了不下三四遍。”那是3月28日晚,CBA青年聯賽嘉定賽區的決賽,託德率領的上海隊以兩位數分差擊敗香港隊,贏得賽區頭名,“反反覆覆地看,我甚至會覺得不可思議,‘老天,這真是我的球隊嗎?’我由衷感到驕傲,因爲他們太棒了!”
一羣勝利的偏執狂
訪談 外教託德
這支隊,是姚明計劃的一部分
記者:從什麼時候開始正式接手青年隊?
託德:去年我就見過這羣孩子,夏天的時候姚明辦過一個夏令營。一直到去年12月,我開始帶隊訓練。這當中除掉假期,我們一起合練的時間其實才三個月。
記者:聽說你來到隊裏之後給大夥買了電視機?
託德:呵呵,其實是麥克·哈里斯買的,我只是無意間跟他提過我要給青年隊的孩子買電視,第二天他給我打電話,說自己已經在商場裏,後來我們就多了四臺液晶電視。賽場上我希望他們享受比賽,而生活中他們是否過得開心也很重要,包括去學校上課。孩子們應該堅持下去,未來即便離開職業籃球這條路,也能好好的生活。當然,在課堂裏多學點東西有利於提高他們的籃球智商,很多東西都是互通的。
記者:從這次比賽來看,球隊在控球后衛這個位置上並沒有固定的人選,很多球員都在嘗試,爲什麼?
託德:這支球隊是姚明籃球計劃的一部分,但現在一切還在籌建中。目前來說,確實欠缺一個合適的1號位球員,但未必是一件壞事。對於一支年輕尚未成型的隊伍來說,我們不用過度依賴某一個人,當然這是教練痛苦的地方,有一個好的控衛會讓我的工作輕鬆不少。孩子們在嘗試,我們教練也在考察,希望能從他們中間找到最合適的人選。
記者:球員能夠適應這種位置上的變化嗎?
託德:確實挺難的,但這是必經的過程,我也知道他們不適應,但還是要嘗試。我們的內線球員過去也不是純正的5號位,我想了解場上的每一個位置有助於增加他們籃球智商。孩子們還小,這僅僅是一個開始。比賽的意義是對我們過去三個月訓練的檢驗。我們輸過兩場比賽,但下一次再與他們交手,球隊表現得很好。這纔是最重要的,一天比一天更好。
記者:不可否認,球隊需要改進的地方不少,你認爲首要的一點是什麼?
託德:我覺得應該是自勉。是不是自己想來訓練、想要提高,還是有人督促着他們,這裏頭區別很大。哪一天不用教練們時時刻刻地提醒,“來吧!加油,好好打!要努力!”到那個時候他們的進步會更快!
內幕 加盟動力
徐詠是我來這的主因
2006年,託德以訓練師的身份與姚明首次合作,和這個來自中國的大個子成爲了朋友,這也是他加盟上海男籃最重要的原因。
“去年是他把我帶到這裏,看着一羣年輕人訓練,讓我意識到自己有很多東西能夠教給這羣孩子。”託德說姚明之於他是一個意義不同的朋友,這裏頭有着一份敬重和感激,“姚明很在意這支青年隊,儘可能提供好的訓練、比賽環境,找來了教練,我也非常感謝他願意給我這麼一次機會,這對我來說是與衆不同的嘗試。”
在託德眼裏,姚明在中國乃至整個世界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好比我們說喬丹只有一個,我知道大家都盼着第二個姚明的出現,但姚明就是姚明,不會再有了。可是,我希望能在這裏找到另一個徐詠。”
受到姚明的邀請,而託德下定決心來中國是因爲曾經與他合作過三個月的徐詠。“2008年年初他來到美國,和我住在一起、每天一起訓練,那段時間他的勤奮、努力還有那種特有的自信打動了我,”當時託德滿懷期待的心情絲毫不亞於徐詠,“我確信在NBA賽場,他一定會非常特別,他是中國籃球的希望。”但診斷結果讓美好的夢想破滅了,這是徐詠的夢,也是託德的。
“他每天都在增加力量,讓自己變得更強壯,然後提高投射能力……突然有一天這些東西全不見了,”託德說這讓他花了很長時間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直到現在回憶那段日子依舊很難。
俱樂部工作人員見過託德的簡歷,“那像是一份NBA球員的花名冊,”羅列着長長一串曾經與他合作過的球員名字。
“剛開始我告訴朋友我要來中國工作,他們都覺得我瘋了,還有那些認識多年的球員也覺得不可思議,”其實託德自己也說不明白這裏究竟有着怎樣的吸引力,“我只是告訴我的父母還有妻子,我覺得這一切也許已經超出了籃球本身,要比NBA任何一項榮譽都要來的有意義。”
不是輸不起,而是咋個輸法
很難想象一羣十五六歲的孩子對於勝利有多麼執着,在上海男籃青年隊,這份執念甚至可以細化到三盒橙子。那是他們的主教練託德,確切點說是他太太梅根準備的。
“我想讓孩子們在賽場之外沒有任何顧慮,這樣他們就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比賽中,”所以他讓太太從市區趕到嘉定,帶上比賽用的防滑板,包裏還裝着水果刀、餐具。她把20個橙子切成塊,好讓隊員們在休息的時候補充點體能,結果橙子全浪費了,因爲當晚的比賽上海隊輸了球,而對手還是香港。這是兩支球隊在此次青年聯賽的第一次交手,上海隊輸得懵了,全場比賽他們失誤多達23次。
“小孩打球就這樣,一天一個樣,一場一個樣,”唐濤指導是球隊助教,小球員場上表現起起伏伏,他早有心理準備,可託德接受不了。他不是輸不起,而是怎麼個輸法, “結果並不是最重要的,輸球也不是丟人的事。我說過對手年長於我們,要靠個人能力贏下比賽是很難的,可是你們沒有像一個團隊那樣去戰鬥。”託德在更衣室撂下這些話,轉身便離開了。
“第二天我讓全隊看錄像,看看到底爲什麼輸掉比賽,我們該有的防守、進攻都不見了。不是不能輸,但要輸得有價值。”尷尬的失利過後,上海隊迎來了一波五連勝,最終以第一的身份進入分組循環賽,在託德看來這便是一種收穫,後兩次再與香港隊交手上海隊全部拿下,“失敗的好處就是能夠得到經驗和教訓,對於年輕的隊伍來說這同樣珍貴。”只是再也沒有人提起那三盒橙子,好像它們跟着失敗一同消失了。
再輸,大夥集體理板寸頭!
年輕球員不穩定,所以青年聯賽的賽程也不是簡單的一場定勝負。九天之內每支球隊必須打完12場比賽。年輕氣盛體能好,可終究熬不過漫長的賽程。於是在第二輪的最後一場比賽中,出現了崩盤現象,以16分之差不敵天津榮鋼,僅得39分,球隊有兩節僅拿到個位數得分,分別是第二節的5分和第四節的6分。
比賽打完,託德還來不及說什麼,倒是隊醫小周被大夥夢遊般的表現氣紅了眼。“我能理解他,這不僅僅是這羣隊員聚在一起頭一次參加正式比賽,也是隊醫的第一次,對我來說同樣如此,”所以託德總是儘可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很少衝着他們大吼,但如果真的剋制不住,我也會讓他們知道原因是什麼。”
要說原因,無非就是在乎,在乎勝負更在乎這羣初出茅廬的小球員。慘敗於天津之後,託德給隊員放了半天假,第二天下午才拉去體育館練球。賽區半決賽,對手依然是天津隊。事關晉級,更是復仇之戰,比賽異常激烈。比賽進行到最後1分鐘,場上場下似乎人人都拔高了嗓門,喊戰術的、爲球員加油的,而那1分的領先優勢在上海和天津之間來回搖擺。直到王笑鑫突入籃下用一次上籃爲上海隊完成準絕殺,整個球館徹底沸騰。
直到比賽結束後很久,大夥歡慶過勝利、收拾完東西、坐進球館附近唯一還在營業的快餐店,王笑鑫依然回味着,“我覺得那一刻,自己的心都碎了。”那會兒,圍在他身邊的隊友覺得如釋重負,“比賽前我們都說好了,要是再輸給天津,大夥集體理板寸頭!”
賽前,需要講個笑話
這些故事,託德並不知道,他的心思已經全在第二天晚上的決賽上。不出所料,這是一場空前火爆的比賽,體育館內坐滿了人。跳球前,託德把隊員們聚攏在身邊,依舊把戰術板上提前寫好的要則重複一遍,隨後卻是一個出人意料的環節,他讓史榮給大夥講了個笑話。
“第一次在那麼多人面前比賽,又是決賽,我想他們一定會覺得緊張,說個笑話就是想讓大家放鬆一下,再說我們的翻譯可是這方面的高手!”這一點託德深信不疑,他看着小夥子們面帶微笑地散開爲比賽繼續準備,其實他聽不懂大家嘀咕什麼,“嗨!這笑話早就知道了!”
不管是不是笑話的功勞,那場決賽是上海青年隊在前前後後12場比賽中最爲出色、配合最默契的一場。終於在家門口拿下了賽區第一,隊員們一窩蜂衝向中圈,肩並肩圍成一圈卻突然打住,“Coach!Coach!(教練)”託德這才反應過來,快步趕上,被隊員們圍在了正中間,大夥一塊喊起了球隊的口號,“一二三,Team!”話音未落,他就被這羣傢伙七手八腳地擡起來,拋向了空中。同樣是意外,這一次輪到隊員們製造了。重新腳踏實地站上球場,託德還有點暈乎,“可我不怕摔,我信這幫小子!”
等球館全部清空,球隊又一次回到賽場,趕在燈光熄滅前拍下一張全家福,按下快門的那一瞬,一夥人字正腔圓地喊着,“騙……子!”託德原先答應過隊員贏下第一就放假一週,結果卻驟減爲兩天。回酒店這一路,隊員三五成羣地踱着步,隊伍被拉得很長,可只要有人大聲問一句,“他是什麼?”餘下的立馬接上,“騙子!”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這回聲帶着一絲委屈,但更多的是年輕的張揚。
反正託德一句都聽不懂。上了連夜返回市區的大巴,他從包裏掏出了迷你音箱,律動的音樂很快就傳遍了車廂:“Come around and try to stomp on our ground!'Cause we takin' over, one city at a time. Said we……(來,挑釁吧!我們我要佔領每個城市,再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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