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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三八”國際婦女節當晚看到了國際柔聯發來的郵件後,佟文平反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撥接一撥的記者來到天津西青區的付村訓練基地,而在人們眼前出現的,不是經歷滄桑、心力交瘁的佟文,也不是得到了好消息、極度興奮的佟文,而是與以往一樣自信、坦蕩、積極的佟文。
●曾經頂着巨大壓力
那一身潔白的柔道服,其實她一直沒有脫下過。即使是禁賽令突如其來,她也沒放棄過訓練。“別人都是天上掉餡餅,我這可好……真是特別冤,好好地就從一個奧運會冠軍,一下子掉到地底下去了。”佟文回想起一年多之前的那個日子,還是百感交集,但她堅定地說:“我們從來都很自信,因爲我和吳教練、趙教練都知道,我是清白的。”雖然自己清楚,可就算是決定打官司的時候,佟文也沒有一點把握,因爲以前從來沒有中國運動員在這種官司中獲勝。而在運動場上雖然所向披靡,但法庭卻是佟文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地方。“那一陣心裏也很難受,沒有比賽的日子我一做夢就是在比賽,總是在摔對手,就好像心裏憋的那口氣總也出不來似的。”那些日日夜夜恐怕比奪得世界冠軍都更難忘。
教練吳衛鳳和佟文的感情勝過親人,當時吳衛鳳的心裏也一直特別難受,以往一看到佟文在訓練場上,吳衛鳳就特別高興,但那段時間,看到佟文,她就感覺特別心疼。有時也怕她難受,就把佟文叫過來,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那段時間也是呆在隊裏,天天和吳教練、趙教練在一起,畢竟我們都有同一個事業,我們之間的交流是最真切的。”佟文說,“家裏人也擔心,他們更多的是擔心我,總在勸我,但是他們不知道會有這麼困難,影響會有這麼大。有一段時間真是覺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吳教練那時候也會說‘不是什麼冤都能平反的’。如果官司打不贏,那我的這些苦、這些冤屈可能永遠都沒機會說,就算說了別人也不會相信。”
被禁賽的一年多時間裏,佟文的鬱悶不只在於受到了禁賽,更重要的是,受到了質疑,以往艱難的努力可能都因爲這一紙處罰化爲烏有,而所取得的成績也可能被人打上問號。所以,不服輸的佟文從來沒想過屈服,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回想起那段艱難的日子,佟文說:“我其實一直都沒停止訓練,也只有在訓練場上出出汗才覺得舒服些。即便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心裏沒着沒落的時候,我也選擇跟我們隊、跟吳教練在一起。我跟秦茜說:‘秦茜,我幫你。我萬一不能再比賽,我就給你當陪練,是別人把我扛到奧運會冠軍領獎臺,我也要用肩膀把你扛上奧運會領獎臺。’如果我不能比賽了,秦茜去,能拿到奧運會冠軍,也一樣證明我們隊,一樣證明吳教練,也就是證明了我。我特別感謝我的隊友,這事兒剛出來的時候,全隊都跟着難受,跟着掉眼淚。當然也都支持我。我的陪練也一直鼓勵我說:‘姐,你別放棄。等你能去倫敦奧運會時,我還給你當陪練,到時候,咱到倫敦再拿冠軍。’”
爲國爭光的心,一直都沒有變過。有一次在電視新聞裏看到中國乒乓球男隊拿了世界冠軍回來,受到大家的祝福的時候,佟文感慨萬千。她給吳衛鳳發短信:“看了男團的新聞,我掉眼淚了……就算2012年奧運會我去不了,等我復出,2016年我也要參加奧運會,再把冠軍拿回來!”
更難受的是另一個消息的傳來。今年1月,佟文在瑞士打官司的時候,佟文的奶奶住院了。佟文是奶奶唯一的孫女,而且佟文從小跟奶奶在一起,老人跟佟文感情特別深。當時,奶奶已經進了重症監護室,並且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書。但爲了讓佟文能全心全意地打好官司,家裏人和吳衛鳳教練沒有告訴她。其實遠在瑞士的佟文也惦記着奶奶,生怕見不到老人最後一面。即使感到異常痛苦時,她也不敢輕易給家裏打電話,生怕聽見噩耗。只好讓朋友天天當通訊員,得知奶奶“好了一點”、“睜開眼了”,她還能安心點。官司打完後,她打電話告訴吳衛鳳:“我表現得特別好,就像在賽場上一樣冷靜、自信。”回國後,作爲一隊之長的佟文,在天津柔道隊主持完隊裏的春節活動後,纔到醫院看望奶奶。結果,她回國後第三天,她的奶奶也放心地走了。家裏人都說:“奶奶就是等着你回來,看上你一眼啊。”而今,佟文的禁令終於撤銷,奶奶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現在重新踏上征途
“經過這次磨鍊,佟文更成熟了。”吳衛鳳眼裏,心愛的弟子更可愛了,眼前的佟文,也有讓她覺得了不起的地方,“這次打官司的材料,每次和律師會商,都是佟文自己準備,她把資料整理得井井有條,我真挺佩服她的。”佟文在天津隊裏不只是一個隊員,更是個領隊。除了訓練、比賽,日常生活的每件事,也是她涉及的範圍。這不,下週全國錦標賽又要開始了,佟文又在忙着給參賽的教練和隊員訂機票了,手機一刻不停。幾個隊友鬧肚子,也是先告訴她。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裏,有隊伍外出比賽的時候,吳衛鳳也會帶上她,生怕她自己獨處會心情不好。但這次,佟文不去了。因爲又可以比賽了,她又要踏上征途了。
“那陣子,挺難受的。當運動員十幾年了,我從沒有像那段時間那樣沒有目標。就算以前腿受傷、做手術時,也堅信只要恢復好自己就是最棒的,但那時感覺真有點像被判了刑一樣。但是那也得練,萬一官司贏了,馬上就得比賽,比賽就得拿冠軍,不拿冠軍別人又會有話說,所以現在自己又走上了‘絕路’。”佟文說起話來還是那麼爽朗、自信,“行也得上,不行也得上,就是得拿冠軍,就是要爲自己正名!這件事對我來說更像是動力。”
雖然一直在訓練,但是沒有比賽,訓練的強度畢竟不一樣,而且柔道比賽的規則在北京奧運會之後又做了調整。現在佟文已經28歲了,不僅摘掉了兩條腿的半月板,還有着嚴重的腰傷,但佟文就是不服輸,只要一上了“榻榻米”,那些傷痛她都置於腦後。“現在年齡是大些,傷病的影響也挺大。”佟文說,“我腰上三節椎間盤脫出,腿上也有傷,有積水。有時練得多了,從腰到腳一直都不能動了。”可一說到訓練比賽,佟文眼睛都發亮。
對於新規則,佟文有一定的自信:“我覺得以我以前的風格去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新規則出來,總有一個適應的過程,而且像我這麼長時間沒有參加比賽了,也需要時間去適應規則。”在佟文被禁賽期間,在去年的世錦賽和亞運會上,秦茜兩次都輸在日本選手杉本美香手下。佟文也有自己的看法:“這個日本選手是冢田同時期的,她原來就是一直被冢田壓着。冢田在奧運會上輸給我以後就退役了,她纔有機會出來。我以前跟她打過,都是一本贏的。秦茜輸給她,我覺得正常。其實從實力上,我覺得秦茜沒有問題,她正處於成長期,如果沒有我這個事兒,我帶着她,那對她可能會更好些。因爲一個柔道運動員從出成績到拿奧運會冠軍,怎麼也得6到8年,有一定的積累才行。而我一打不了,大級別的壓力就都壓在了她身上。而且對手也確實很強,秦茜在經驗上是有差距的。”
又能重新參加比賽,佟文躍躍欲試:“世錦賽現在一年一屆。要是今年有無差別級,我能跟秦茜一塊兒去,我們都拿冠軍,那多好!”憧憬着與師妹一起登上領獎臺的情景,佟文也笑得特別好看。未來的一個多月,佟文就要準備參賽了。從今年5月起,奧運會積分賽的積分將按100%計,每個選手每個賽季取5站積分賽最高積分,最終男子各級別前22名、女子前14名的選手將獲得倫敦奧運會入場券。現在排在第一的是一位日本選手,積分已有1800多分,秦茜排在第三位,而排在第十位的中國選手劉歡緣,積分是700多分。佟文目前還有北京奧運會的600分積分,因此她對獲得參賽權特別有信心。能重返賽場,重獲新生,佟文特別興奮,她仍然有信心扛起中國大級別的大旗,向着新的目標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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