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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平烏茲別克斯坦,算得上是中國隊參加本屆亞洲杯以來發揮最好的賽事,但這並沒有改變中國隊最終出局的現實。不過沒有關系,這是『鍛煉的代價』,足協和球隊可以說很多句『對不起』,反正不痛不癢。
本報記者 陳敏 一個朝三暮四的寓言6分鍾早早地打開了局面,但還是被對手扳平、反超,到後來蒿俊閔直接任意球把比分扳平,這個過程還算跌宕起伏。所以作為中國隊最後一場的賽事,也算是交待得過去。作為中國隊參加本屆亞洲杯的『遮羞布』,於是可以有了『雖平尤榮』這個冠冕堂皇的評價。
同樣是平局,一場比賽進球過程怎麼樣,對於球迷的接受程度的影響是很有講究的。3年半前,朱廣滬的國家隊先是在上半場對伊朗取得了2:0的領先,最後被扳成了2:2,自然惹得觀眾滿臉懊惱。這就像老百姓過日子,由窮到富容易,由富變回窮大家都覺得沒法活了,這種心態實屬人之常情,很正常。『損失厭惡』,是經濟學上一個最基本的心理觀點,不過一場比賽的90分鍾畢竟和每天4小時的股市時間不一樣:誰都不能在比賽2:0的時候抽身而出,而誰都可以在股市20%利潤的時候套現獲利。所以從經濟學的角度來看,一場90分鍾的比賽作為不可中止的投資項目,其結果就是最終的獲益,中間這個過程只對於操盤手具有借鑒價值,對於投資者來說都是一樣的。甚至說,整個亞洲杯賽事就是一個非開放式基金,其整個過程最終體現在結果上。然而這屆足協願意表現出一種開放的姿態,重過程輕結果,所以但凡最後一個曲線波段是由抑轉揚的,都會人為地在腦袋中意淫出這條向上曲線的延長線。以至於足協表態:『我們完成了鍛煉的任務,得到了進步。』
這個所謂的進步,其實是不見得能經得起一場賽事考驗的;這個所謂的希望,更像是水中望月。同樣是沒有出線,足協好像忘了『朝三暮四』這個寓言所承載的那個老翁養猴子的故事,把自己弄得和猴子一樣弱智了。
破釜沈舟不過如此很多人都在贊揚中國隊在最後一場小組賽中表現出來的破釜沈舟的氣勢,並且感嘆『如果從第一場開始這麼打就好了』,不過這只是個美好的願望,現實中不大可能實現。
中國隊最後一戰不惜體能地奔跑、拼搶、打門,的確是『破釜沈舟』的功勞。『破釜沈舟』是一種心理作用,就像我們在國歌中所唱『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人被甩在懸崖邊、被逼到牆角,總是會在生存本能下引爆自身的所有潛能。這種潛能,在很多奇聞軼事中也聽到過,比如一個老嫗可以在火災中抱起自己癱瘓在床的兒子下樓逃生,然而我們都知道她平時甚至手無縛雞之力。這兒的生存本能,不是簡簡單單地說呼吸、吃飯、睡覺這種生理現象,可以說是求生本能。項羽如果不是真的把鍋碗瓢盆給毀了,那麼將士也不可能賭上性命大敗秦軍於巨鹿之野;顯然不到那個危急關頭,多巴胺不可能這麼源源不斷地分泌、乳酸不可能那麼快地被消除掉、肌肉內的生物電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力量。
所以,在首場、次場比賽中讓球員這麼滿場奔,那只會增加傷病。然而,就是如此發揮了80-120%不等小宇宙的中國隊,並沒有把烏茲別克斯坦逼出他們的求生狀態。在落後的情況下,中亞人用一個小角度輕推和大力遠射讓自己徹底處於安全的境地,並且開始換下主力。在這場比賽中拿到2個進球的烏茲別克斯坦隊,用輕松的心態和殺紅了眼的中國隊周旋,最終守平。這說明對手在一般狀況下的能力已經足夠應付120%的中國隊了,至於中國隊的斤兩如何,如果他們自己有數就好了。
同樣的4分,因為勝平負前後順序不同,就可以上綱上線為『屢敗屢戰、屢戰屢敗』VS『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這樣的文字游戲,前者強調本領上的無能,後者則是強調態度上的堅強。這樣的對比的確很有趣,因為『事先說好了鍛煉』,所以高洪波這個教練組不用為小組不出線買單;因為事先沒有打好招呼,所以朱廣滬就必須因為不出線下課。這說明了,朱廣滬的下課,主要是因為沒有提醒球迷要准備好速效救心丸,而且讓前線記者不得不取消已經訂好的前往印尼的機票,這是給大家添麻煩的代價。
說好是鍛煉你看,事先打個招呼是多麼重要,就像商場在雨天注明『小心,地滑』基本上就能在事故面前免責,如果你和郭德綱一樣理解成『小心地(adv)滑』而去體驗地摩擦力,那就得自己承擔缺心眼兒的後果。
只是我沒想到,這個招呼和預防針還是真的需要的,這說明中國足球已經沒有什麼底線。這就像一男生對女朋友當面說:『我找你談朋友就是鍛煉鍛煉,能奔向婚姻最好,若是不行也是完成任務積累經驗。』這玩意兒心裡想想可以,基本也還算正常;要是大言不慚地說出來,就挺沒羞沒臊了;若大人還幫腔,『好歹也是鍛煉了』,那這一家子就都沒救了。
所以,『說好不分手』,這話在現實中多半要失約;但是,『說好是鍛煉』,那麼多半可能就是這麼回事兒。
這就是生活中國隊在本屆亞洲杯踢了三場比賽,給人很奇怪的感覺,中國隊似乎沒有在常規狀況下和對手有過交手:第一場贏了科威特,不知道怎麼贏的;第二場輸給卡塔爾,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第三場平了烏茲別克,破釜沈舟的局面讓該場的中國隊多少有些超水平發揮。很多時候總結,教練組都在表述『希望打出訓練時候的水平』,似乎中國隊的瓶頸就在於從訓練場過渡到賽場,只要沒有獎杯——對了,就像熱身賽,那麼中國隊就是很強的。
國家隊內有一種很奇怪的『運氣邏輯觀』:裁判有利於中國隊了,就是公正執法;裁判不利於自己了,就是偏向對手;運氣光顧自己了,就是『運氣只光顧有實力有准備的人』;運氣光顧對手了,『我們太不走運了』。這種前後矛盾的心態,不僅僅是球員有,教練組中更是如此。誰也不願意承認和科威特的比賽贏在僥幸,即使在一個如此的低谷,面子始終比真實更加重要。當這些人始終活在自己的烏托邦裡的時候,對於球場上一切的理解自然會發生偏差,足球隊成為這個社會的一個縮影,誰都覺得『自己受到的待遇不公』,誰都不服氣。
有好事者統計過,按照中國隊自己的口徑,就是那些『我覺得不該判』的不判,『我覺得該判』的就判、那些霉運的變成好運、對手的好運變成霉運,那麼中國隊三場比賽的小組賽成績是:5:0、5:1、6:1。似乎有且僅有這樣的局面出現的時候,中國隊會感覺『公正、公平、公開』。
然而局面很殘酷,可能在若乾年之後,這樣的比分只有可能倒過來,誰都知道足球政治的格局中,東亞球隊以後是穿小鞋的角色。你或許看了《新聞聯播》後感覺有些歐美國家如何如何霸道,在亞足聯的世界中、在世界足聯的世界中,同樣有這樣的狠角色,他們就是法則的標杆。所以,中國隊對於『公平』再多的抱怨是沒有用的,因為這就是生活原本的模樣。
(本文來源:青年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