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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愛平
中國足壇有一句著名的話:『中國的事情,還是要中國人來做』。
這個中國的事情,其實就是指中國國家足球隊的事。說白了,就是中國足球的主教練,還是得讓中國人來乾纔行。
為什麼中國隊教練的事非要中國人來做呢?外國人做為什麼不行?米盧來過,把中國隊帶到了世界杯,但『那是抽出來的,換上中國教練也行』。可憐的米盧剛離開,這裡就猛烈地批判他的『快樂足球』了。
施拉普納被批評為是一個低水平的足球普及教練。因為他說過:『如果你不知道球該往哪踢,那就往球門裡面踢』。
霍頓是一個固執的教條主義者,就連最不懂足球的小兒,提起霍頓也會振振有辭:『四四二,平行站位……』
這幾個在中國足球影響最大,對球員受益最深的教練,在批評者的嘴裡簡單一文不值。至於出自俱樂部的洋教練桑特拉奇、佩特科維奇、威爾金森,等等,也都如過眼煙雲。當年的國家體委主任伍紹祖曾經批評足球界『不虛心,不團結』,現在看來,中國足球的經驗沒有留下多少(確實也沒什麼值得留下),但毛病倒卻得以繼續並發揚。在『中國的事情還是要中國人來做』的口號下,中國足球頑固地拒絕先進,拒絕世界。
現代足球的理念,早已超越了國家的邊界。最典型的例子是,現代足球的鼻祖英格蘭隊的主教練,卻是意大利人,而之前,還是瑞典人。連續兩個外國人佔據了英格蘭隊主教練的位置,你聽到了英國人『英格蘭的事情,要由英格蘭人來做』的叫喊嗎?在足球方面,他們比中國人更有理由發出那樣的吶喊。由此可見,在足球這一開放的領域,並沒有牽涉到民族自尊的嚴重問題。在我們的近鄰日本足壇發生的一切,更證明了這一點。
在中國,也曾有過許多成功的外教。他們為什麼能夠在短時期裡讓隊伍發生那麼大的變化?他們的成功之處在哪裡?就像當年施拉普那到中國隊說的第一句話那樣:『要讓中國足球充滿自信』。
在布拉澤維奇、米盧,甚至是一直被南勇拒之門外的特魯西埃的眼裡,中國不缺最優秀的球員,缺的就是自信。老外們不受約束的思想和充滿感染力的語言,能夠讓從小浸泡在八股文裡,在低調再低調的環境中長大的中國球員感受到自己被正視,被推舉的自信和自豪感,從而把自己的能量沒有保留地完全釋放出來,這就是老外的強項。在我們的染缸裡中熏陶出來的中國教練,不可能做得到。
老布說,『所有的決定,我是最後的決定者』;『誰要乾涉我,我會讓他死得很難看!』這樣的話,小高會說嗎?老朱會說嗎?恐怕想都不敢想。再往前,身在『組織裡』的大戚也不只會在兵敗之後說:『我只負我負的責任。』足球的事情,一旦與組織掛上勾,就會惹上無窮無盡的麻煩,消耗掉無窮無盡的能量,從而產生出無窮無盡的失敗。
不要糾結於『中國人的事只有中國人來做』這一偽命題了。在中國足球的事情上,還真的需要換換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