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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yday be strong, today than yesterday. Right?』在青島山孚酒店的健身房,詹姆斯欣喜地聳著肩膀,橕著兩條胳膊,像一個肌肉怪物。略有些滑稽的模樣把吳洋逗樂了,他知道大詹聽明白了自己的那句英文——每天都要強壯,一天比一天進步。
這一天應該從2002年1月5日開始算起,這是吳洋加入上海男籃的日子,帶著這份信念他在球隊一天一天地堅持,一晃八年,直到現在仍未結束。
2002年
初到上海,一下就被相中
特派記者馮笑發自青島
到上海的那一天是2002年1月5日,吳洋還記得陪在身邊的是媽媽和大舅,一行三人坐了幾十個小時的火車,而這段舟車勞頓的旅途是從遼寧開始的,並非吳洋的老家牡丹江,『那會兒已經在遼寧的體校練球了,練了一段時間,我媽覺得條件不好,想讓我走。』
是走,但並沒有離開籃球。告別遼寧體校,吳洋受到教練推薦,來上海青年隊試訓。當時球隊算是一眼相中這個15歲的初中生,當即要求他留下。那會兒離春節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吳媽媽想讓兒子先跟自己回家,踏踏實實過了年再入隊。可經驗豐富的教練顯然不會同意,在這個圈子裡所謂回家最終演變為一去不復返的事情常有發生,於是吳洋就這麼在梅隴基地住下了,盡管他的隨身行李幾乎什麼都沒有,床鋪、被子都是後來去輕紡市場補上的。
那是吳洋第三年練習籃球,在球員裡頭他算是起步晚的。父母原先都是籃球運動員,吃過這份苦,所以並不打算讓兒子走這條路。只是上了初中以後,吳洋對學習實在提不起興趣,『各種學習班我都上過。但是在我們那個小城市,父母都希望孩子能上好學校、重點班,我就是這樣。120分的卷子,我考100多分,在我們班只能排在倒數,換到其他普通班都算中上水准了!』
總在末尾徘徊,吳洋的學習熱情越發被消磨,『到了初一下半學期,老師最常說的就是,「你爸來一趟」或者「你媽來一趟」。後來我大舅,是位籃球教練,他說孩子既然學習不好,長那麼高,不如打球吧!』
這纔把吳洋送上籃球場,父母的老路他還是走上了。
2003年
青年聯賽,再苦都得咬牙
理想和現實是兩碼事,來上海一年的吳洋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
『剛來隊裡就想著打青年聯賽,覺得那可厲害了!』2003年,吳洋終於乾起了這件了不起的事情,可想象中那種成就非凡的感覺卻並未出現,『真打上了覺得也沒什麼,又想著趕緊上一隊。』
賈孝忠離開之後,當時上海隊在內線的位置上通常是外援,倒是和吳洋一撥的有不少大個子。『姜建飛、何寧還有王林牧,那個時候彭飛也是內線的,』如今彭飛改打前鋒,而這一連串名字裡頭還堅守在上海隊中鋒位置上的只剩下吳洋,他說自己打走了一批人,當然是玩笑話,『在上海隊,氛圍一向挺好的。大家場上雖然是競爭對手,但私底下都是朋友。』
青年隊的條件比不上一隊,四個人住一間宿捨,睡在吳洋上鋪的是谷奧克,從最開始練球他們倆就成了朋友,照吳洋的話說算是滾一個被窩長大的。在遼寧體校的球館,那幫小球員就住在看臺下的宿捨裡頭,吳洋和谷奧克住一個屋,習慣了把兩張單人床拼成一張大床睡。畢竟是孩子,吳洋說那段時間他總想家,尤其是過年過節的時候,想著想著都睡不著覺,只好一個人偷偷摸摸地爬起來,在一片墨色的球館裡打開一盞燈,然後一個人投籃消磨時間。
『我爸當時也勸過我,讓我回家,可我不同意,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隊裡頭因為練得不開心,收拾東西回家,教練再也找不到的情況常有發生。可再苦再累我都堅持咬住。』吳洋想了想,他覺得那會兒自己是因為好面子。直到幾年後,父子倆聊起那通電話,吳洋說他終於知道爸爸掛了電話說了句,『這小子能行!』
2004年
冬訓,從天沒亮練到天黑
咬住,這一咬又是一年,而且比之前更苦更累。2004年冬天,青年隊在梅隴基地冬訓,一周七天練六天,連周日早上都不能賴在被窩裡,必須頂著寒風出操。
『早上6點出操,冬天這時候天都沒亮。練一天,晚上還要去球館投籃。真的是天沒亮起床,練到天黑上床,累得不行。』吳洋覺得那會兒多虧年紀小,也沒啥想法,只知道埋頭練,『也許訓練質量比不上現在。可回過頭想想,多虧那段時間的訓練,現在還有機會能打出來。』
那一年吳洋在梅隴搬過一次家。在基地一住就是八年,他算了算前前後後總共搬過四五次家,當然這些都是小事。對於當時那個每月領著460元補貼、盼著早日上一隊的年輕人來說,除了訓練,頭等大事大概就是吃飯。按照隊裡的規定,周日食堂不提供伙食,所以那一天的三頓飯吳洋得自己解決。
『那會兒也沒什麼朋友,不太下館子,門口隨便吃碗面,將就一下就行。』這幾年,梅隴基地得變化不太,而周圍的飯館、小店對吳洋來說再熟悉不過,這是他習慣的生活,以至於剛開始他都不願意去客場比賽,『有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在附近溜達,覺得舒服。甚至其他人問我去哪兒,我也不說,就是想一個人走走。』
2005年
一年之內兩奪第四
告別冬訓,吳洋迎來了自己在青年隊的第二賽季,當時他是隊裡的絕對主力,球隊先後參加了青年聯賽與俱樂部杯賽,一年之內兩奪第四,本該是豐收的一年。『到現在和彭飛、羅旭東他們聊起來,還會提到那一年。如果他們沒上一隊,留在青年隊打,說不定我們就能捧個獎杯回來。』與冠軍失之交臂,在吳洋看來這便是遺憾。
同一批球員裡頭,彭飛和羅旭東是最早上一隊的,吳洋落在好哥們後頭,可他從不著急。『我一直覺得自己時機正好,上一隊、打CBA都是這樣。現在想來,太早上一隊也不一定是好事。換了我,讓我早兩年上去,守著板凳,人就變得浮躁。當然晚了也不好,水平到了還不上去,心態就出問題。』
沒到火候,打不了職業聯賽,吳洋只管在青年隊做好自己該做的。先後兩次躋身四強,他有機會去了國青隊,還參加了籃球訓練營,一路走下來他說自己始終不是個想法太多的人,『不覺得沒希望,也不是說就該輪到我,這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2006年
一隊位置在招手
2006年,時機就快到了。
剛來隊裡的時候,吳洋這批青年隊球員和一隊住在同一個樓面。後來招進來的新人越來越多,青年隊被迫搬離了那幢樓。住得遠了,可吳洋反倒離一隊近了,這一年他被調集入一隊,一塊訓練,距離職業聯賽的目標再邁進一步。
只是一個夏天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最終沒能換來報名的機會。那一年的聯賽,吳洋沒能報上名,回到青年隊,該乾嘛還是乾嘛。後來他自己總結原因只有三個字『還要練』,『沒報上名那就是有做得不夠的地方。這是給你機會,讓你看到自己的不足。』
2007年
賽季首戰進首發
要麼不來,要來湊一塊。2007年,吳洋終於盼來了征戰CBA賽場的機會,而真正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賽季首戰他竟然進入了首發名單。
『那場對陣東莞,當時比賽是在棠下打的。前一天布置戰術的時候,李指導(李秋平)說讓我首發,當時覺得可高興了。到了第二天下午,賽前休息,這一覺卻是怎麼都睡不著。』跟著吳洋一塊興奮的還有同屋的室友徐詠,盡管之前已經打上了聯賽,但這是徐詠頭一個完完整整的賽季,嘴裡叨叨著睡不著,兩人帶著這股興奮的勁頭上了場。
後來,那場比賽吳洋打得一般,只能算是中規中矩,倒是踏上賽場腦子裡的各種想法都消失了。那一年聯賽開始得早,吳洋還記得第二場比賽碰上自己生日,但印象最深的要數年末在雲南的那場比賽。是役,吳洋一人奪得全場最高的30分,創下職業生涯的新紀錄,球隊則是在客場拿下了收官戰。
『我還記得當時對方內線是迪克森,我和他對位,一上來投籃挺准的,第一節我就得了17分,這節打完我們隊拿了40多分。對方防守不行,後來全都封上來了,我就往籃下打。』不知不覺,等到吳洋注意現場大屏幕的時候,他的得分已經躥昇到兩位數。勝負不再有懸念,打滿三節吳洋就被換下場,當時他還和身邊的王群教練開玩笑說再打一節就能上40分,『王指導回答我,「那哪兒行啊?!那你可不得了了,還管得住你?30分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