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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慶金是合浦西場鎮五浪江村的普通村民,兒子勞義被送去練體育,並爭氣地跑進亞運會100米決賽。村裡沒有閉路電視,收不到央視體育頻道,11月22日那天下午勞慶金跑到西場糖廠親戚的家,目睹了兒子以10秒24的成績第一個衝線。這個故事開頭讓我想起一位同行寫過的同樣出自山村的北京奧運首金得主陳燮霞。幫助家裡改善了生活條件後,陳燮霞如今已經被舉重隊的後浪們拍死在沙灘上。而勞義存在的意義,並不只是幫助家裡變富裕一些,他已經背負上當初人們對劉翔那般的期待。
昨天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勞義是個標准的苦孩子出身。
出生在廣西的農村,自幼喪母,哥哥外出打工賺錢,家裡有一位老父親和年邁的爺爺奶奶,他被寄養在姑父家。勞義家現在住的房子還是泥牆,上面已經有很多裂縫,屋裡沒什麼電器。
好在老天賜給了勞義一項過人的能力——跑步。『我們纔在這兒,他已經跑到那邊去了。』勞義小學同學這樣描述著他的速度。上了中學後,他自己挖掘著自己的跑步潛能,他所就讀的西場鎮第四中學老師裴河全說,勞義每天早上人6時開始訓練到7時多,晚上放了學繼續訓練一個小時,日復一日,從未間斷。初三時,北海市業餘體育學校的田徑教練范福華按照慣例進行一年兩度的『選苗』工作。當他來到西場第四中學時,看到在跑道上奔跑的勞義,頓時覺得這是塊練直道的料。因為勞義胳膊長腿長跟腱長,爆發力極強。不過那時候他的最好成績只有12秒17。隨後,勞義一邊在北海中等職業學校讀高中,一邊在北海市業餘體校訓練,兩邊不耽誤。2006年,21歲的勞義終於進入專業隊——廣西體工大隊田徑隊,此時他的成績達到了10秒88。
小時候跑步是愛好,進入專業隊之後便成了職業,喜好與現實之間總是存在著差距。那時候勞義的個人空間裡寫的都是『好累』、『沒有方向感』這類的泄氣話。之後的幾年,他都沒有什麼太好的成績,跟腱還受傷了。夢想著有一天能進入奧運會的他,連全運會個人比賽都沒資格參加,在預選賽上跑出了11秒27這個他自己都不願意回憶的成績。第十一屆全運會之前兩年,跟腱之傷讓他只能每天做身體訓練,枯燥無味。20多歲了還沒取到過什麼像樣的成績,只能每天在力量房裡呆著,勞義說那段日子最艱苦,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有時候練到他爬不起來,平躺睡覺的時候都能摸到有8塊腹肌。但他相信總會走出來。他在個人空間裡這樣寫:『路,也許遙遠、也許曲折,但當心裡默念著「要堅強」時,就能勇敢起來。』
勞義說自己或許應該可以用大器晚成來形容。25歲這一年,他終於爆發了。他現在的教練陳文忠不願意用『一夜走紅』來形容弟子,他認為勞義『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每一步都走得足夠夯實』。今年5月在全國田徑大獎賽昆山、肇慶站比賽中,勞義先後跑出10秒39、10秒37的成績。6月,在重慶全國田徑冠軍賽上,勞義以10秒21獲得冠軍。這個成績是自2003年以來,中國百米運動員跑出的最好成績。最關鍵一役是在8月份的亞運會選拔賽上,勞義以10秒31的成績奪冠,鞏固了中國『百米一哥』的地位,並獲得進軍廣州亞運會的資格。
今天 一夜成名卻低調
勞慶金還是合浦西場鎮五浪江村的普通村民,兒子被送去練體育,並爭氣地跑進亞運會100米決賽。村裡沒有閉路電視,收不到央視體育頻道,11月22日那天下午勞慶金跑到西場糖廠親戚的家,目睹了兒子勞義以10秒24的成績第一個衝線。那一晚過後,勞慶金父子成了五浪江村的名人。
23日一早,有無數慕名而來的親戚朋友,拎著各種禮物來到勞家,還有人帶著DV機,大家排排坐好,一起重溫了勞義奪冠、領獎時的場面,一起鼓掌。勞慶金點燃了鞭炮慶祝,用一般人聽不懂的普通話對著當地電視臺表達了自己的興奮之情。亞運村裡的勞義推脫了各種采訪要求,他說,不是耍大牌,只是後面還有接力比賽,不想因為自己的狀態影響整個團隊。
24日,合浦縣領導來到泥巴牆壁上布滿裂縫的勞家,對勞義在廣州亞運會賽場上取得好成績表示祝賀,同時也感謝他的家人為國家培養出這樣一棵好苗子,為祖國爭了光,為家鄉爭了光。勞義家的房子很破舊,家裡雖然已經有了新的宅基地,但由於經濟拮據,始終拿不出錢來建新房。了解到這些情況後,合浦縣領導表示,將想方設法幫助解決實際困難,盡快建好新房。於是有了『勞義將獲得100萬獎金加一套房子』的傳言。
26日,勞義的家人不用再跑到親戚家蹭電視看了,北海體育局邀請他們來到北海利源大酒店觀看男子4×100米接力直播。勞義接過最後一棒,率先衝過終點,中國隊以38秒78打破全國紀錄並奪冠。這一家子幾乎沒有人是坐著看完比賽的,不過面對鏡頭時,勞慶金只有朴實的兩句話『很高興』、『他為國爭光了』。
27日,勞義准備榮歸故裡了。記者上午打電話采訪時,他正在收拾東西。他說回家之後一定會很忙,所以耐心地回答了記者的每個問題。
28日,記者再打電話詢問情況時,結果如他所料,家裡的親戚朋友應接不暇,當然也有領導會見,連個安穩覺都不能睡。『有被拿去展覽的感覺嗎?』『呵呵,差不多吧。』語氣聽不出是享受還是無奈。
明天要站上奧運會決賽場
記者:接力冠軍和個人冠軍,你更看重哪一個?
勞義:接力吧,其實中國男子4×100米接力實力這幾年挺強的,像張培萌他們都不錯的。跑奧運會的那幾個人都要退了,現在我們接過接力棒,經過了特別艱苦的訓練,能拿到這個亞運金牌很開心。
記者:有人說你的個人冠軍運氣成分很大。
勞義:我確實比較走運,但是如果沒有實力的話,好運也落不到我頭上。
記者:有人說這塊金牌成色不足,你怎麼想?
勞義:我承認成績不夠好,其實我還能跑更快。兩位實力很強的對手都沒能進入決賽,很可惜。如果他們在的話,我可能跑得更緊些,成績會更好。
記者:可是你一開始並沒有顯現出奪冠的跡象,起跑倒數第二。
勞義:我的起跑屬於很穩那種,後程纔發力。當我一個個超過他們,馬上就要超過最後一個人時,我知道肯定奪冠了。
記者:個人奪冠後向教練三鞠躬,接力奪冠後跪謝觀眾,你很能表現自己。
勞義:不是啦,是真情流露。我是真的很感激我的教練。我們像父子一樣,平時他還會和我一起練,而且非常民主,不會強迫我訓練。現場觀眾也很鼓舞我,接力前,聽到很多觀眾喊我名字,讓我更有勁了。
記者:拿到個人的金牌後,是不是覺得接力奪冠不在話下?
勞義:必須拿了,我知道大家都對我們期望很高,所以一定要拿。
記者:所以比完個人賽的時候,約你采訪和做節目很難,是不是你在耍大牌?
勞義:我真的沒想耍大牌,我當時就想專心備戰接力,不想因為其他事情乾擾到狀態,影響到我們整個團隊。因為大家一起練的這段時間真的好辛苦,想有個好的結果。
記者:那麼,對亞運會上的這樣一個結果,你滿意嗎?
勞義:對接力的話,很滿意,大家很齊心,成績也不錯。對我自己的話,覺得成績還能再提高一些。
記者:劉翔叫翔飛人,你現在也有了飛人的稱號。
勞義:我跟他其實還差很遠,畢竟這只是個亞運冠軍,跟世界水平還有很大差距。但是很感謝大家對我的肯定。
記者:那麼,差距有大到根本不敢去想打奧運會麼?世界級水平的選手是能跑到10秒以內的。
勞義:我當然一直想去比奧運會,並且進入決賽。我知道這非常非常難。
記者:你手機尾號是2008,有特殊意義嗎?
勞義:呵呵,是的,買它的時候我確實夢想過參加北京奧運會,最後沒能實現。我現在的成績還不足以與世界上那些百米名將抗衡,但是我相信有一天,我會成為奧運會決賽中那8個人之一。
記者:你這個年紀纔成功,會不會覺得有點晚?
勞義:其實再過兩年(27歲),纔是男運動員的黃金期,我現在處於上昇階段。我接下來要努力做好冬訓,達A標,然後爭取明年世錦賽能進前8。
記者:覺得自己紅了麼?
勞義:還好吧,其實這個成績真的不算什麼,很開心能填補了(中國運動員在亞運會百米上36年未拿過金牌)這個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