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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捷
費德勒,曾經的世界第一,現在的世界第二。
費德勒,從小桀驁不馴,是讓師長煩惱頭疼的『賽場小惡魔』,經過時間的打磨,卻最終成就一代大師,溫文爾雅、氣宇軒昂。偏偏溫暖笑容的背後,依舊,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費德勒,好像一瓶歲月發酵的紅酒,醇厚溫和,引人回望當年,細細品味。
童年費德勒 心中藏『惡魔』2001年,漢堡,羅傑•費德勒狠狠地將球拍砸向地面,親眼看著這把球拍的生命就此終了。然後他倒吸了一口氣,迷茫地看著自己摔拍子的那只手:『我在做什麼?我實在是太糟了。』如今,在很多人眼裡,費德勒已經是一個完美的代名詞了。他不僅球技一流,而且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羅傑•費德勒的形象,就是一張幾乎永遠透露著溫暖的笑臉,而這一路走來的艱辛早已被他自己沈淀到了心底的最深處……本版撰稿本報駐英國記者周捷
童年時的費德勒脾氣火暴,但脾氣火暴不代表他情感粗糙,事實上費德勒的內心是細膩而柔軟的。也許正是因為太過細膩和柔軟,他對有些事情纔太過敏感,反應過於激烈。
費德勒的母親麗奈特是個偉大的母親,她引導著費德勒一步步邁上了職業網球的道路,一步步走向成功。但在這個過程中,費德勒付出的代價,卻不只是辛苦的汗水。
巴洛切爾,費德勒在巴塞爾當地兒童網球訓練隊的教練還記得費德勒剛進網球隊訓練的事。麗奈特囑咐巴洛切爾,要讓費德勒和網球打得最優秀的孩子一起練球,但和費德勒一起進來的好伙伴們卻和費德勒的水平相差甚遠,於是巴洛切爾讓費德勒和另外一些更優秀的孩子一起練習。『他(費德勒)跑來問我,「為什麼我的小伙伴們都在一起打球,我卻不和他們在一起?」我告訴他,那是因為他需要更優秀的對手,他說,「可是我告訴你,我要和我的小伙伴們一起打球。」我還是拒絕了他的要求,他顯然很生氣也很傷心,為此悶悶不樂了很久……』
而即便在費德勒成為世界第一後,再回想當初青少年時期走過的這段路,他依舊會感慨當時的少年心酸。為了學網球,費德勒必須離開巴塞爾的家,獨自到靠近洛桑的Ecublens網球寄宿學校去學習。可剛進去時,卻受盡了師兄們的欺負。他們嘲笑他說的是瑞士德語(因為那個學校主要說標准法語),他在球場預訂板上的預訂也常常被同學偷偷擦了,換成了其他同學的名字。
『或者,在他的內心深處,如此苛求自己不可以輸是因為他太想在球場上證明自己不是好欺負的。』巴塞爾晚報的記者托馬斯•維茨說,『也或者,他生來就是叛逆,就是個完美主義者,容不得一點點的不公平、不正確。』
但現在,費德勒的脾氣已經變好了很多,他的優雅和溫和甚至是男子網壇推崇的頂尖大師風范。
維茨等不少瑞士記者認為,彼特•卡特——前瑞士男子網球隊和戴維斯杯隊的主教練是對費德勒的成長影響極大的人。費德勒也許就是以卡特為榜樣,來嚴格要求自己變得盡量平靜淡然的。2003年6月,費德勒在溫網奪得職業生涯首個大滿貫,當時他含著眼淚說:『希望卡特的在天之靈能看到我奪冠,他是我事業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而2009年澳網,費德勒在輸給納達爾的決賽後再度泣不成聲,他對面的看臺上,人群中為他鼓掌的正好有卡特的家人。
也許,在費德勒的心裡,那個敏感脆弱的小惡魔從未離開,只是費德勒早已明白,該如何去對付這個小惡魔罷了。
輸球罵街 父親都受不了小時候的費德勒是個渾身上下充滿著活力、脾氣火暴的壞小子。『他非常非常活潑,好像有用不完的勁,他喜歡一切球類運動,不管是足球、網球還是乒乓球。他很頑皮,總是不斷挑戰我們和學校老師的忍耐底線。他不是很容易和其他同齡的孩子做朋友,因為他非常情緒化,脾氣非常壞。我們為此一度很是煩惱。』麗奈特說。
至今,費德勒的父母和他小時候在瑞士網球學校或訓練中心教過他的教練、老師都解釋不清楚,為什麼這個孩子小時候的脾氣會那麼壞。而費德勒自己也從不否認,當時的自己有多過分,『你們現在絕對想象不到,當初我摔拍子摔到了什麼程度』,在一次接受非瑞士媒體的采訪時,費德勒帶著有點開玩笑的語氣說,『我告訴你,整個球場就看到球拍在空中飛來飛去。』
不僅是摔拍子,他還會在球場上大喊大叫地咒罵。瑞士網球學校的老師甚至曾經把他叫做球場上的『小惡魔』。
就連費德勒的父母有時候也忍受不了他的脾氣。有一年冬天,在輸掉一場比賽後,費德勒的父親羅伯特開車來接費德勒回家,在路上,費德勒還在不斷發脾氣,不斷咒罵。羅伯特本來准備忽視費德勒,但費德勒卻罵個不停。羅伯特忍無可忍停下車,直接把費德勒從車子裡拖了出來,把他的頭按進路邊的積雪裡,讓他冷靜下來。 『不管羅傑什麼時候輸了比賽,我們都不會責怪他。但如果他行為失當,還不知道檢點,我們絕不會任由他這樣發展下去。我們允許兒子有點野,但他得為自己所做的負責。如果他給自己挖了個洞,他就得自己想辦法爬出來。』麗奈特說。
但很長一段時間裡,費德勒都困在裡面出不來。他不懂得如何對待失利,很小的時候,但凡他的小對手們贏了他一分,他就會說:『哼,他們那是幸運。』長大後,面對經常擊敗他的對手,心裡幾乎帶著一種『怨恨』的情緒,不是對對手,而是對自己。
他花了很長時間纔越過了心裡的這道坎,甚至在17歲時接受了專業心理治療師的輔導,雖然這段經歷,他和他的家人都不願提及。
金牌紳士 曾是父母最擔心的孩子費德勒的父親羅伯特•費德勒是總部在巴塞爾的瑞士化工巨頭Ciba-Geigy的實驗員。上世紀60年代末,羅伯特決定辭職去南非旅行,卻意外地索性被Ciba調任到了南非的工廠工作。1970年,羅伯特在工作中遇到了同在Ciba工作,但職位是秘書的18歲的麗奈特•杜蘭。隨後,他們相愛了,最初聯結他們愛情的紐帶是網球,是羅伯特帶麗奈特走進了網球場,而麗奈特發現她很喜歡這項運動,於是他們經常一起打網球,並就此開始了一段羅曼史。
1973年,羅伯特和麗奈特結婚了,羅伯特還帶著麗奈特把家搬回了巴塞爾。1979年,他們有了第一個孩子——女兒戴安娜。1981年8月8日,費德勒出生了。這是一個很和諧的家庭,父母和兩個子女之間一直相親相愛。但兩個孩子的個性卻截然不同。戴安娜從小就安靜乖巧,長大後成了一名精神科護士,喜歡滑雪。而費德勒卻自打出娘胎,就好像有無盡的活力怎麼也消耗不掉,成了個調皮淘氣的小子。
至今,麗奈特都不願承認,也不想在媒體面前談論,是否當一個家庭有了兩個以上的孩子,如果其中一個特別平凡,那另一個就注定了要特別不平凡;如果一個脾氣特別好,那另一個就一定會特別頑劣。用麗奈特的話來說,這樣的話題在他們家也從未被拿來正式討論過,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戴安娜從小就很疼愛也很包容費德勒這個弟弟,幾乎是溺愛著他。盡管自費德勒成名後,戴安娜從來不接受訪問,但她也會偶爾和父母一起出現在比賽看臺上。而在費德勒成為職業選手的最初幾年,家庭經濟條件並不寬裕,父母幾乎准備將所有積蓄都留作費德勒日後發展網球事業之用時,這個姐姐也沒有抱怨不平過一句。當時這個家,令父母擔心的孩子恰恰是費德勒。
掌控欲太強 沒能成為足球運動員和那些從一開始就迷上網球的選手不同,費德勒最初的時候最愛的運動是足球。因為在費德勒念小學的時候,學校裡的男孩們都認為足球纔是最時髦、最酷的運動。『那段時候,他幾乎每時每刻腳下都有一個足球,還老是自己嚷嚷,「我要成為一個足球運動員」。』
至於費德勒之後竟然捨棄足球而選擇了網球,雖然一半是出自家庭的引導和壓力,另一半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被人們忽視的重要原因則是費德勒自己的個性。
來自瑞士的記者克裡斯•鮑爾這樣解釋:『記得在他剛剛進入職業網壇時,他在采訪時被問起過這個問題,當時他自己給出的原因是網球比賽更受他自己的控制,他討厭足球比賽中裁判、隊友等各種會左右他努力成果的因素。但在網球比賽中,他根本不需要考慮這些。』
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麼費德勒對戴維斯杯總是多少有點『敏感』。和費德勒關系緊密的不少瑞士記者認為,諸如害怕納達爾這樣的理由根本是荒謬的。在他們看來,費德勒也不是不願意為國家隊出力,只是戴維斯杯這種團體賽的特色就像足球比賽一樣,和費德勒心底深處對比賽控制能力的訴求是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