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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俊、黃俊杰、周偉新,他們都曾是中國裁判界的佼佼者,但卻在中國足壇反賭掃黑風暴中集體淪爲了階下囚。從金哨到黑哨,“黑金”成爲他們墮落軌跡中都少不了的致命誘惑。
周偉新 拋妻棄子悔不當初
與其他裁判不同,周偉新的家境還算富足,上世紀80年代下海經商浪潮中,辭去工作的他租下了廣州天河區石牌的門臉房,做起體育用品和休閒服的生意。由於有自家的生意支持,車、房早早配置妥當。1998年,周偉新的老婆、兒子移民去加拿大時,無論家人怎麼規勸,剛剛涉足裁判圈的周偉新就是不去,就這樣他拋妻棄子留在了國內。一些親朋好友對周偉新放棄家庭選擇裁判這個行業的舉動不理解,他們認爲家中良好的經濟條件不需要周偉新做出這樣的犧牲。這個時候,或許周偉新也沒想到,裁判這個行業會給他的人生帶來怎樣的改變。
平日裏,周偉新對小師弟都十分照顧,廣州裁判年會等活動,周偉新經常憑藉着自己生意上的往來出錢出力拉贊助,給外界留下不少好感,所以聽到周偉新“涉嫌在多場比賽中收受賄賂、操縱比賽”的消息後,圈內第一感覺還是有些意外。
不過,周偉新也是凡人,他終究沒有逃過中國足球大染缸的侵蝕。在受人關注的綠城涉黑“8名裁判名單”中,周偉新也在其中。2002年年初,周偉新曾被足協叫到北京河南飯店談話。據悉,周偉新在談話中主動交代了很多情況。根據足協“對主動交代問題,並退回贓物的裁判,繼續使用”的政策,周偉新得以繼續出現在賽場上。2000年獲得國際級裁判資格後,2005年周偉新又以8.55分的高分,躋身亞足聯“裁判員精英團十強”,但圈內人士認爲,在數年的執法中,周偉新“事故”不斷,他的心理壓力也很大,因此對執法造成了惡性循環。果然不出所料,2005賽季國安客場與金德的聯賽,成爲周偉新人生的轉折點。在這場比賽中,不滿周偉新判給對手莫須有的點球,國安採取的罷賽引起了G7革命並險些導致中超聯賽崩盤,最後服軟的足協不得不對周偉新處以停吹8輪的處罰,至此周偉新也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不過,今年中國足壇颳起反黑風暴,警方確認周偉新在昔日執法過程中收受賄賂、操縱比賽,目前已經轉入起訴階段。奮鬥了10多年後,家庭也做出了重大犧牲,到頭來得到深陷囹圄的結果,這對於周偉新來說,真是莫大的悲劇。
黃俊杰 吹“官哨”吹進牢
一輛廣本轎車、一套位於楊浦區的三居室普通高層,在親朋眼中,黃俊杰很難與“黑哨”一詞聯繫到一起。平常對有病在身的妻子照料有加,再加上悉心撫養上高中的兒子,黃俊杰在同事心中贏得不少印象分。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同事眼中的“好人”、兒子眼中的“好爸爸”以及妻子眼中的“好丈夫”,在今年中國足壇的反黑浪潮中落案入獄,給自己的人生掏出了一張紅牌。
裁判界有“南黃北陸”兩位大哥級人物,聽起來頗似《射鵰英雄傳》中的“南帝北丐”,足見其江湖地位之高,其中“南黃”指的便是來自上海的裁判黃俊杰。與陸俊的根正苗紅科班出身不同,黃俊杰完全是自學成才。有人說他不職業,因爲他既沒有做過足球運動員,也沒有從事過相關足球教學工作,只是通過自學考上了北體大的足球裁判專業,然後在張健強的提攜下,在南勇的關照下,才慢慢成爲中國足球裁判圈裏的一位大哥級人物。 事實上,黃俊杰的經歷也有坎坷的一面,早年做過冶煉廠工人,去過日本淘金,染過肝炎。1998年,由張健強提拔的黃俊杰成爲國際級裁判,隨後又找到關係搭上了南勇這棵“大樹”,因此在裁判道路上越走越順,過去幾年一直被評爲“銀哨”,每逢有可能引發爭議的關鍵戰役,中國足協經常安排他去“滅火”,僅從這點足以看出足協對他的信任。
通過何種關係去拉近與足協高層的距離,黃俊杰還是費了一番工夫。除平常年節送禮外,主要還是在國字號一些比賽中,黃俊杰頂住了壓力,吹了一些很失專業水準的“愛國哨”。比如2007年在瀋陽進行的四國賽,黃俊杰的執法就遭到參賽球隊甚至現場球迷的痛罵,但國奧的亞軍成績卻給足了領導們顏面。在掌控比賽結果和收攏足協高層人心上,黃俊杰無疑是裁判界的大師級人物,這點連陸俊都自愧不如。
今年2月底,上海一位足球圈人士的婚禮,是黃俊杰最後一次公開露面。一週後,他被警方請去協查一直沒有消息,直至10月5日纔在央視新聞中看到痛哭流涕的黃俊杰。他的入獄對家庭造成嚴重的打擊,由於工作的原因,黃俊杰長期出差,他的妻子很早就患上了抑鬱症,黃俊杰出事後妻子病情進一步加重。此外他的孩子正在讀高中,平常家裏都是黃俊杰一人頂着。這次黃俊杰已難逃法網,他的行爲給家人的心裏留下了難以抹平的傷痕。
陸俊 “有錢人”入歧途
思路清晰、措辭恰當、情緒平穩……這是陸俊前兩天在央視露面時給人留下的印象,儘管身上的那件黃色坎肩,足以說明他而今的身份和處境,儘管剪短後缺乏打理的頭髮和稍顯蠟黃浮腫的臉,讓他看上去並不比實際51歲的年齡年輕,但是和另外一個面對鏡頭泣不成聲的黃俊杰比起來,陸俊仍然“不走板”。
其實有關陸俊的過去現在和將來,早就被反覆說過,下面要說的也不過是些舊事,權當爲了描摹一個更爲真實的陸俊,做些細節上的補白。
1959年早春,陸俊出生在北京一個普通教師家庭。上中學開始,陸俊就一直在接受田徑訓練,有出衆的身體素質,同時他還是足球愛好者,學習成績也不差,19歲那年,靠說得過去的分數和加分特招的照顧“雙管齊下”,他順理成章地邁進當時的北京體育學院足球專業,成了曾經的中國足協裁委會副主任、國際級裁判曹鏡鑑的學生。和曹鏡鑑師生一場,註定陸俊在裁判這個行當裏有了敲門磚、領路人甚至派系歸屬。
光認下師傅還不算,在北京體院的這段學習生活,陸俊還結交了兩個對他裁判事業而言很重要的人:蔚少輝和張健強。蔚少輝比陸俊高兩屆,讀書的時候兩人混出了不錯的交情,張健強更是陸俊的同班同學。陸俊後來的履歷證明,他的裁判之路和這些人充滿了交集:有曹鏡鑑的提攜,32歲時他就當上了國際級裁判;而之後不能忽略的事實是,1996年之前蔚少輝當過很長一段時間足協裁委會祕書長,1996年之後,張健強又接替蔚少輝當上了足協裁委會主任,師哥、同窗與他在一起,說幫他逢山開道也好,說跟他共創事業也行,反正直到後來狼狽爲奸,以及最終一起鋃鐺入獄。
事實證明,陸俊並不是一個除去醉心於裁判工作,其他世事一律不問的人,1999、2000年前後,國內鋼材、外貿生意幾近瘋狂,陸俊一邊迎來裁判事業的漸入佳境,一邊也借用自己的知名度,大刀闊斧地做生意了。據說新千年的歲末,陸俊曾和朋友大發感慨,說沒想到不知不覺竟然賺了一千萬,不知不覺自己也是有錢人了。
至於說陸俊是怎麼和張健強他們勾搭連環操縱比賽、收取賄賂,那需要公安機關去調查取證,這裏能說的只是未經證實的“民間故事”,比如當年某地一位五星級酒店總經理說,陸俊曾在某新賽季開始前,應當地俱樂部之邀“來玩”,下榻在他們酒店。招待陸俊的時候,那傢俱樂部老總給了陸俊一個裝得滿滿的大號紙質手提袋,沒有具體所求,就是“聯絡一下感情”,那位總經理說,以他的見識要是沒猜錯,袋子裏應該是不少於20萬元現金。20萬元送出去,只求修個好,往後能和陸俊說上話,可見當時陸俊有多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