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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信息爆炸、學科紛雜、眾說紛紜,好中有壞、壞中有好的多元化時代,如何分辨最簡單、最基本的人和事的是非?過去很多年,中國電影一開演就被觀眾分出了誰是『好人』、『壞人』,曾被認為是一個很大的敗筆——太過簡單化和臉譜化。但是『好人』和『壞人』的概念過時了嗎?
八年前一場聲勢浩大的中國足球打假掃黑風暴,最後以只抓了一個受賄10萬元的『好人』龔建平收場,令人尷尬非常。為什麼『黑裁判』還是家人、同事、學生和鄰居眼中眾口一詞的『好人』,為什麼一場風暴最後只抓了一個『好人』?沒人出面解釋,還是沒人能出面解釋?所以最後的說法不得不是:龔建平是『壞人中的好人』?八年後,隨著據說受賄數額早已上了百萬的『金哨』陸俊被拘,以及多年來其種種惡習的浮出水面——仗勢欺人、橫行霸道(有一次差點出手打一個足球元老)、打壓同行……八年前就應該先把他——很多人眼裡的一個『壞人』,而不是『好人』龔建平抓起來的尷尬,越發地凸顯出來。
也許相關的新聞只是猜測:陸俊其實早就在公眾和足球圈懷疑的『壞人』范圍內,一場比賽受賄20萬元的官司以某媒體敗訴並沒有洗清他的多項嫌疑,但為什麼沒有『動』他,因為他是中國唯一執法韓日世界杯的裁判,甚至他幾乎可以稱之為中國足球裁判的一面旗幟,2002年世界杯前『暫時』不『動』他,是為了維護中國足球更大的『利益』?
但什麼是更大的『利益』?『暫時』沒有『動』陸俊也許『暫時』給了世人一個中國足球風平浪靜、抓了一個龔建平後『形勢一片大好』的假象,加上米盧帶隊有史以來第一次打入世界杯,慶功會、豎銅像、戴高帽……一片歌舞昇平,皆大歡喜。但這一『暫緩』卻使得中國足球壞人得勢、毒瘤蔓延、癌癥擴散般迅速爛了下去,八年後舊案重拾,已是三位副主席、一大堆中層、裁判、俱樂部管理人員……皆深陷泥潭無法自拔,中國足球的形象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無論是韓日世界杯之前,還是之後,抓一個『好人中的壞人』裁判會怎麼樣,會多大程度上損害中國足球『更大的利益』?一如此番謝亞龍案發,立即就有『恐影響到中國申辦2026年世界杯』的說法接踵而來,又是布拉特『基本不支持中國申辦2026年世界杯』、又是『哈曼表示若亞洲申辦2022年世界杯成功、中國不能申辦2026年世界杯』……且不說中國足球眼下的打假掃黑與七年後申辦世界杯根本挨不上,就是挨得上、為什麼不是一個清白、公正的中國足球更有利於申辦世界杯?或者,一個清白、公正的國內足球環境比『暫時』的申辦世界杯更重要,是更重要和更長遠的『利益』?
什麼是一個人最大的『利益』,是『名和利』,還是『是與非』?我想起當年趙朴初談周恩來總理詩的故事。周恩來一生沒有子女,沒有財產,為了國家、民族忍辱負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年輕時曾做過很好的現代詩,但後來為了大局從此擱筆再沒寫過詩。趙朴初在談到周恩來『自我』境界時說,周恩來看似捨棄『自我』、沒有『自我』,其實是最大的『自我』。被後人景仰、成萬世楷模乃最大的『自我』、最大的『利益』,而眼前的『名與利』不過是蠅頭小利。一個個體是如此,一個群體當然也是如此。一個清白、公正的體制,是中國足球的立身之本,是一切一切的基礎;以足球的公平競爭給全社會樹立一個涇渭分明的『是與非』標准,是最大的『利益』所在。
八年後陸俊終於『進去了』,是一種遲到了的正義,還是只是堵上了一個漏風了多年的大窟窿?亡羊補牢,只是未為晚矣,中國足球要除惡務盡、建立清白、公正、完整的現代法律法規體制,顯然還任重而道遠。『好人』和『壞人』的概念還遠沒有過時,分清是非還是中國足球最重要的任務和最大的利益。(周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