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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1+1》2010年9月17日完成臺本
——足球:掃黑不是目的!
主持人(董倩):
歡迎收看《新聞1+1》。
首都北京又被戲稱叫做『首堵北京』,像剛纔您從畫面上看到的那樣的堵車情況,對於我們北京人來說,實在是太習以為常、家常便飯了。但是像今天這樣,我們從大屏幕上看到的是北京的一個路況圖,在全北京市區的范圍內,每一個道路幾乎是紅色卻並不多見。岩松,怎麼看?先問你一個問題,今天上班路上用了多長時間?
白岩松(評論員):
極其漫長,已經快崩潰了,然後再問問咱們現在演播室外面的導播,他距離電視臺只有六七公裡,我可能都說多了,但是他用了3個小時,一路上他一直有殘存的希望,前面一定是交管了、控制了或者說是有事故了,不幸地是走完了這3個小時沒有發現那些事,就是堵。
另外,我覺得告訴得告訴觀眾朋友一下,我們原本是要做足球這個選題,但是要提前拿出幾分鍾來關注一下這一點,因為今天下午一直到9點鍾左右,北京的交通一定已經變成了一種非常大的新聞,甚至是北京交通擁堵史上當中可能也會讓人記住的一天。大家看到的這個擁堵的局面是出現在今天晚上7點零6分,大家可以看到北京幾乎四五環以內,大部分的交通空間全部是紅顏色的,紅顏色是什麼概念,就已經不是堵了,是堵死了。過去咱們常用一個成語叫慘不忍睹,今天我堵在路上的時候我就覺得用在交通上的時候,得把它改一下叫『堵不忍慘』,你已經沒法去想象了。
我覺得今天有幾個因素:第一,小雨。但是這個小雨反而讓我很痛苦,為什麼呢?前些年是大雪導致北京有一次大擁堵,後來是一次大雨,現在一個小雨就已經會制造這種局面;另外,今天是周末。還有今天北京限行的車號尾數是4和9,每周五都是,但是由於大部分人自選車號一般不選4,所以今天限行的車輛是最少的;另外還有一點是非常重要的,每年一到中秋節之前,北京等等一些大城市都會堵,禮尚往來的人太多,應酬的人太多,中國人太好這個禮了,不知道這裡還藏著很多其它的一些因素沒有。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導致今天晚上北京大部分的人已經瘋了。
主持人:
前一段時間有一條新聞說,按照北京這種機動車增長的速度,到2015年的時候,在路上開車比騎自行車還慢,按照這種速度,我覺得像今天這種情況已經提前讓我們看到了這種情況。
白岩松:
我覺得應該是比走著還會慢,有很多人會說把北京交通解決的狀況會推到交管的部門,其實像今天很多因素,小雨交管管不了,包括中秋節前的禮尚往來,等等這些他只能去做自己能做的工作。你知道最近一周北京新增的機動車輛是多少嗎?一周增長了15000輛,北京現在總的機動車數字已經超過了450萬輛,這個數字比原來想象的可能再隔五年甚至十年更提前到達了。所以你剛纔這句話換一種說法是很好,我們通過今天已經提前看到了我們擔心並且可怕的未來,恐怕很多的城市都會出現這種局面。今天又再次給中國提了一個醒,今後我們怎麼辦,我覺得一定要在大力發展公共交通的方面去引領大家最後選擇公共交通,否則這種局面太慘了。另外,以後就不要限尾數4和9的時候出現在星期五。
主持人:
像今天這樣的堵車,車不管怎麼堵,路不管怎麼樣得亂,只要你有足夠的耐心,路總有疏通的那個時候,而且你也肯定能夠到家。但是對於中國足球來說,也是這樣嗎?
(播放短片)
解說:
今天,很多人在等待著前足協主席謝亞龍被批捕的正式消息。今天,很多媒體在熱烈地討論著有關謝亞龍的各種傳言,甚至還有他的家庭。今天,相關部門仍未證實謝亞龍是否已被批捕。
進入9月,沈寂了一段時間的足球掃黑風暴再起波瀾。
字幕提示:
2010年9月12日新聞
主持人:
在國家體育總局的配合下,專案組已經依法對謝亞龍、李冬生、蔚少輝立案偵查。
字幕提示:
2005年2月采訪畫面
謝亞龍:
滄海橫流,無論作為一個男兒還是黨教育培養那麼多年的人,我年紀不大的時候,就被組織上使用起來了,所以組織需要的時候就挺身而出。
解說:
五年前,鏡頭前的謝亞龍意氣風發,也被外界評論為是一個務實、平和、低調的足協新掌門人。但是五年後,務實、平和、低調的謝亞龍卻刺眼地再次出現在公眾面前。因為這五年,中國足球可以說是風雨飄搖。
從2005年到2009年,在謝亞龍擔任足管中心主任、足協副主席期間,中國足球依然在不斷地滑落。在2005年,中國男足奪取東亞四強賽以及東亞運動會兩項冠軍;2006年,中國女足重奪亞洲杯冠軍,中國女青連續兩次在世青賽上獲得亞軍後;2007年7月亞洲杯在打平即可出線的情況下,中國隊小組被淘汰,這是1980年以來,中國隊首次無緣亞洲杯復賽。
字幕提示:
2007年7月采訪畫面
謝亞龍:
確實這次打平都能出線的隊都沒有解決這個問題,我就想起吉鴻昌有首詩,恨不抗日死,留做今日羞,國難尚如此,我何惜此頭。
解說:
謝亞龍很快成了眾人嘲諷的對象。
2008年,在國家隊被淘汰出世界杯預選賽後,8月北京奧運會小組賽,中國隊三戰僅記一分,慘淡出局,成為奧運會上中國體育最大的敗筆。而曾經風光無限的中國女足也無緣奧運四強。『插腰肌』與『謝亞龍下課』等詞也開始在人群中流傳。
和南勇被公安帶走時擔任足協副主席不同,謝亞龍被查時早已卸下副主席的職務,他是中體產業集團的掌門人,他被立案偵查讓案情陡然昇級。而各媒體發現被帶走的還並不局限在中國足協。
毛亞飛(本臺記者):
到目前為止,整個重慶市體育局沒有收到任何部門關於高健被帶走協查的任何正式通知。第二,對於體育局而言,目前他們下屬足協管理中心主任高健已經有十多天聯系不上了,他本人沒有請假,電話也打不通。
解說:
今天,很多媒體都在報道中國足球各種各樣的消息,只不過在很多消息之前都會被加上一個字『傳』。傳48歲的高健可能與重慶舉辦國字號比賽中出現賄賂有關,傳耐克高層被調查。一個個專業體育媒體看上去更像是法治報刊,未來很美,現實很殘酷,就在如火如荼的掃黑風暴當中,女足U17世界杯正在特立尼達和多巴哥進行,朝鮮女足一記世界波把『無敵艦隊』德國隊送回家,昂首殺入四強。韓國隊今天大逆轉,昂首殺入四強,今晚被看好的日本隊也將為榮譽而戰。東亞三強在用青少年的成績為中國足球敲響警鍾。
掃黑還在繼續,中國足球能變好嗎?
主持人:
足球掃黑跟足球水平提高是什麼關系?
白岩松:
最近一段時間針對又一波的足壇掃賭打黑,很多人已經進入到了一種狂歡和樂觀的想象當中,覺得這個環境會變得更好,將來中國足球變得更好。非常抱歉,我覺得針對足壇的掃賭打黑與中國足球能夠變好之間是不能劃等號的。其實並不是因為足球多重要,因此纔要司法掃賭打黑,而是因為在足球領域裡出現了各種各樣的違法事情,甚至這種違法的事情已經不僅僅是國內在一個小圈子裡去玩的游戲,而已經變成了涉足到境外,包括國際上的一些賭博集團等等有相互的關聯。在這樣的一種背景下,司法當然需要針對,假如醫院裡有違法的事情、教育有違法的事情,它也要管,而不是說你有多麼重要,我覺得這一點又體現了中國足球的某種自戀。
中國足球想要變好,客觀上說也許掃賭打黑有助於環境的改善,但是不意味著能真的變好。否則的話,是,接下來的人不貪了,可是沒有正確的思路,繼續胡乾,中國足球還會變得更差。因此,它們兩者是不能劃等號的。
主持人:
剛纔短片裡面說,像這種U17,就是17歲以下的,這種目前別人那麼好,我們這麼不好?
白岩松:
這是我今天受到非常大的刺激,今天中午我在看體育新聞的時候,在U17世界的女子足球比賽當中,德國隊被認為是這一屆絕對的王者,三場比賽打進了22個球,遇到朝鮮的時候大家會覺得肯定朝鮮被拿下了,沒想到朝鮮鋼筋混凝土一樣的防守,1:0把德國給拿下了,進了四強。韓國又進入了四強,假如這回日本又進入了四強,你要知道在我們的身邊在17歲青少年的培養方面,日本重技術,韓國可能重體力,朝鮮重精神,各走各的路居然全走通了,可是我們曾經的鏗鏘玫瑰,現在只剩下紮我們自己的刺兒了。所以在這一點上,再次證明我們這些年中國的足球是急劇地向下走的。不能指望司法在這掃賭打黑,那是人家行使司法的權力,是去除社會環境當中的所有污物,要指望這個足球就能變好,完全是一個樂觀的自戀的想象。我覺得足球現在該自己考慮自己怎麼變得更好的方式,並給國人一個真正的交待,它跟打黑沒關系。
主持人:
足球的掃黑如果不是目的的話,那足球掃黑的目的就應當是由亂到治找出一條路,那問題是目前這條路已經找到了嗎?它到底在哪裡?
(播放短片)
解說:
這幾天,不段有記者試圖接近這座神秘的小樓。這棟距離沈陽市中心以北十公裡粉白相間的三層小樓,被很多人認定就是謝亞龍、南勇、楊一民三人被關押的地方。
有媒體戲稱,三位前國足高官都可以在小樓裡辦起『足囚協會』。
韋迪(中國足協主席):
我們更多的是和俱樂部的溝通,來探索職業足球發展的管理問題。
解說:
掃黑風暴第一波之後,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崔大林分管足球,韋迪也接管了足管中心主任一職。上任第一次在媒體面前亮相,韋迪就語出驚人,『男足要力爭在5年之內重返亞洲一流,女足要力爭重返世界一流』。隨後,他更是大刀闊斧地提出了一系列具體的重建計劃,最引人關注的是成立職業聯賽管理公司,讓市場的歸市場,管理的歸管理,此舉一出讓人期待,也引來猜疑。
顏強(體壇周報副社長):
其實中國足協過去十多年,一直就沒有真正以聯賽為本。
解說:
近日,韋迪的設想被正式宣布壽終正寢。9月13日,足管中心全員大會,中心副主任於洪臣、林曉華宣布,職業聯賽公司停止籌建,中超公司將被保留,公司職能將不單純為商務運作與開發,中超競賽管理職能將由職業部劃撥至職業調整後的新中超公司,理由是地方足協各家俱樂部反對。
面對新設想的『流產』,只是不知道新的中超公司是否能夠真的把聯賽的管理職能收入囊中。
韋迪:
他們(出國)的學習能夠把他所去國的足球特有文化今後帶回到中國來,也不排除他們在國外學球當中,也會成纔,甚至成為國際明星。
解說:
韋迪的另一個雄心壯志是青少年球員海外培訓計劃,運作起來更是遭遇困難重重,韋迪曾向媒體表示,足球從娃娃抓起,每年都將派80到100名小球員到歐洲去。
郎效農(中超公司總經理):
咱們過去說有學英國、學巴西、學法國、學荷蘭等等,一說培養青少,就是要培養足球精英,就是出選手、出人纔,能組成什麼樣的隊,這是急功近利。
解說:
今天,當我們打開中國足協的官方網站,第一條新聞就來自韋迪,他人在德國。
9月15日,在和德國足協官員的探討之中,重點議題就是青少年隊員培養,青少年教練員的培養,只是這樣的計劃何時啟動尚未可知,即使協議達成,踢球的孩子來自哪裡都已經是個挑戰。
高豐文(前中國國家隊主教練):
你現在是選來選去就是這些孩子,沒有什麼更多的纔能讓你選,現在孩子你就是發現點苗子,他踢球可以,走這條路(當職業球員)他不走。
解說:
韋迪的工作步履維艱,他需要更好的支持,更明確的方向,可是他的領導是誰顯然已經成了懸念。就在7月,主管足球,本來有望擔任中國足協主席一職的崔大林宣布退休,具體的主管者是誰,媒體最終指向了蔡振華,可是後者近日面對媒體公開進行了否認,一切得由組織決定。
群龍無首、步履維艱、黑幕重重、人纔匱乏,這是今天中國足球的現狀嗎?
主持人:
對於目前現在中國足球似乎有點群龍無首的現狀你怎麼看?
白岩松:
其實這是一個非常讓人擔心的一面,從國際足聯的角度來說,要強調足協是管理足球的最高權力機構,政治跟足協不能有緊密地掛靠。因此,假如說嚴格地按照這個規章制度去辦,目前即使韋迪都不能叫足協的掌門人,為什麼這麼說?我們現在在理論上的足協主席還是袁偉民。足代會,就是選足協頭兒的會,從去年就開始說一直到今年,但是由於接連有人被抓進去,大家可能擔心別現在選出來的人下一把又被抓進去了,可能是,現在有很多這樣的猜測。足代會到現在都沒開,也就是說我們並沒有足代會選出來的新一屆的足協主席和足協副主席、常務副主席,現在都是行政官員在管理足球,其實這裡還隱藏著跟國際接軌一種巨大的擔心之處。
另外,由於這麼長時間我們在觀望,沒有一個真正領頭的人,誰會定一個更加准確的長遠發展的目標呢?對於韋迪來說,其實也難為他了。足球畢竟不像他過去管的賽艇,在全國找對了倆人,找對了一個好的教練,就是世界冠軍,就是奧運會冠軍,足球你給我試試。所以乾了一段時間之後,原來曾經很高調的韋迪,現在很低調了,幾乎不太接受采訪了。自己說過得一些話,我明確地可以告訴韋主任,說幾年之內要重新成為亞洲一流,女足成為世界一流,抱歉,門兒都沒有。看看17歲以下的女足世界的比賽就知道,你在原地踏步甚至往回退的時候,人家是大踏步在向前走,你怎麼跟人家玩,你失去了青少年,你就將失去未來的十年,你現在走上正路,纔意味著五到十年之後可能纔會換回成績,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出來的東西。所以現在中國足球最可怕的一點在於沒有一個明確的領導機構,沒有一個明確的好的方向。
主持人:
岩松,接下來咱們不妨聽聽足球記者張斌對這個問題是怎麼看的?
白岩松:
好。
記者:
您怎麼看前一陣子炒得很熱,現在又似乎沒有動靜的中超聯盟的問題?
張斌(體育評論員):
我覺得中超聯盟是我們看到別人用這種方法搞好了職業聯賽,我覺得原本有很多很多比中超聯盟更為重要的基礎性的工作,要有人去做中超聯盟或者用商業化的手段經營職業聯賽,纔是個水到渠成的問題,並不是一個中超聯盟就可以解決中超當中的所有問題。因為在一個不能充分市場化和不能充分法制化的職業體育的環境之下,一個弱勢的中超聯盟解決不了這些問題,它只能解決比賽組織和商業經營方面的問題,一旦跨入到社會的廣闊背景之下,它是一個弱勢的機構,它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它能制約那些強大的俱樂部嗎,制約不了,靠什麼去制約,不是靠中超聯盟制約,靠社會整體的機制,當社會整體機制達不到一定水平的情況下,中超聯盟是不會有大的作為的。
白岩松:
我同意張斌這個說法,因為大家把很多的希望寄托在標的身上,但是現在的中國足球已經到了必須回本。剛纔我已經說了,一個是群龍無首,沒有一個真正的領頭人,第二,沒有一個清晰發展的目標。
另外,剛纔郎效農在那說中國這麼多年像笑話一樣,學過阿根廷、學過巴西、學過德國、學過西班牙等等,最該學的是1+1=2,也就是說要學常識,只有回到常識的路上,中國足球纔能在幾年甚至十幾年之後露出模樣,而且幾年、十幾年之後露出不錯的模樣還得在於這幾年和十幾年一直比較執著的,不太追求眼前的政績的方式去追求足球的長遠發展。我覺得這一點非常重要。
主持人:
就像前兩天咱們說貴陽市的貪官的市長助理,是不是他可能人沒什麼問題,但是放在這個環境裡面,被環境會弄成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白岩松:
曾經大家開玩笑說,現在的高危職業是中國足協,因為現在進去了的裡頭有兩任掌門人,還有好幾個副主席,還有各個環節的,甚至有一點更讓人懮慮的這一次,雖然他不是最大的人物,國家隊的領隊蔚少輝也進去了。這就讓大家立即產生聯想,他幾年的工作都跟國家隊有關,是不是連國家隊都可以成為獲取利益和交換利益的一種方式,請問,你的那身球衣,你前面的國徽又該怎麼去看待。我們現在有很多的國家隊其實已經急劇地下滑,要面對它,想想女足和女排,想當教練和能當教練的都已經少之又少,大家都在去躲了,很多隊員不以進國家隊為驕傲,那麼這背後還隱藏著什麼樣的問題。所以我覺得司法針對中國足球的掃賭打黑是他的事情,中國足球自己要抓自己的發展。
(責任編輯:王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