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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胡建明
職業聯賽初期,因為缺乏資金,山東男籃的『職業化』速度一直都進行得相當緩慢。球隊平日住在體工大隊宿捨,和女籃共用一個訓練館。但因為那時候有鞏曉彬、鞠維松那樣一批國內拔尖的隊員,山東男籃的成績和票房並不差,大部分時間處於中上游水平。
隨著山東黃金大手筆介入,山東男籃在資金投入上有了保障,俱樂部的各種條件都有了迅速的發展。但充裕的資金投入,似乎並沒有成為山東男籃俱樂部職業化的助推器。時至今日,山東男籃的很多做法依舊還很不職業。相反,票房和號召力卻每況愈下。
合同,比白紙還蒼白
為什麼有這麼多人與山東男籃擦肩而過?僅僅在簽訂『合同』方面,山東隊不止一次栽過跟頭。這個在職業化范疇內再普通不過的名詞,於山東隊而言簡直如同一針毒藥。
2005年,金立鵬借稱病休息的機會,悄悄離開了山東男籃,並與新疆廣匯隊簽了新合同。盡管山東男籃已經為金立鵬進行了注冊,但經籃協鑒定,金立鵬與山東男籃所簽的工作合同是假的,有人模仿金立鵬的筆跡代替其在合同上簽字。因為這個原因,山東男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金立鵬另謀高就。
雖然事後很多人都批評金立鵬『忘恩負義』,棄山東於不顧跑到新疆拿高薪,但如果山東男籃能與金立鵬早早簽下一份無懈可擊的合同,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如今已經入選國家隊的中鋒張兆旭,當年也是被人從山東青年隊挖走的。原因也是因為在合同方面有口說不清。雖然現在一提起這事,山東男籃還有人說是張兆旭不懂得珍惜機會,如果一直留在山東男籃,發展前景要比現在好很多。但這樣一塊渾金璞玉白白送走,責任無可推脫。
自己的人留不住,看中別家俱樂部的人纔也引不進來,最明顯的例子是巴特爾。據說,當時巴特爾都已經與山東男籃草簽了合同,山東男籃也打給了大巴一部分錢,但最終,巴特爾還是轉會到了新疆。注重感情的山東人,在需要為自己爭取利益的時候,很容易讓感情戰勝合同文本。
時至今日,山東男籃似乎對合同也不是很重視。上賽季,山東男籃很多隊員都是在聯賽就要開打的前一天,纔與俱樂部簽了正式的工作合同。有人透露說,俱樂部在與隊員們簽合同時的態度是高高在上。一位年輕隊員在與俱樂部簽合同之前,提出了自己也想拿年薪。誰知話音剛落,俱樂部一位領導馬上就怒了,『你年紀輕輕就只想著錢,信不信讓你重新回到青年隊?』
合同的甲方乙方,在法律上是平等關系。這一喝之下的簽約,只有主子和短工的區別了。
傷心,比傷身更痛苦
『關懷、公平、忠誠、責任』這八個字是山東黃金集團的核心價值觀。山東黃金俱樂部一成立,黃金集團就將這一理念灌輸到了俱樂部建設中。可四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八個字大部分時間僅僅是停留在紙面上。
誰還記得陳曉東?這位當年潛力無限的希望之星,一度引起過國家隊主帥尤納斯的注意。只可惜,如今他已經從山東男籃遠赴沈陽東進,參加NBL聯賽了。這位山東男籃最有天賦的球員,前期便傷病不斷。最嚴重的一次是2007年11月,在與浙江隊比賽時,陳曉東被防守他的李萌一屁股砸在了腿上,造成了左腿半月板撕裂。這幾乎毀掉了他的職業生涯。
實際上,福建隊的龔松林也受過同樣的傷,但經俱樂部聯系後,龔松林在美國做了一次非常成功的手術,並重返賽場。消息傳來後,陳曉東多次請求山東黃金俱樂部,希望能幫助自己到美國去治療一下,但俱樂部以種種理由拒絕了陳曉東的要求。最終,陳曉東黯然離開了一隊,等待他的,是到山東男籃三隊做教練,負責訓練內線隊員。
問題是,年僅20歲出頭的他,在偏遠的齊河訓練基地與三隊隊員們呆了一段時間後,始終不甘就這樣平淡下去。他以要出去闖一闖為由,向山東男籃提出了轉會。讓陳曉東感到傷心的是,這個時候,俱樂部卻提出了索要10萬元轉會費的要求。為了謀求將來能有一個更好的發展,陳曉東只好自掏腰包花了10萬元,給自己買了一個『自由身』,轉會至沈陽東進隊參加NBL聯賽。
幾天前,陳曉東在與記者交流時,依舊不理解俱樂部當時的做法:『我是在為球隊打比賽時受的傷,不讓我到美國做手術也就罷了,可也沒有必要在轉會費上刁難我啊!這10萬塊錢對俱樂部真的很重要嗎?』
當記者就此事向俱樂部求證時,有關領導欲言又止。山東黃金俱樂部需要每一名隊員對球隊都忠誠無比,可俱樂部在做要求的時候,是否想到自己給過隊員們更多的關懷嗎?
細節,比宣言更重要
山東男籃之所以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這支球隊披著職業化的外衣,卻做著很多不太職業的事情。如今山東男籃從美國請來了曾經在NBA執教過的鮑勃′維斯做主教練,並且喊出了加快職業化進程的口號。
由於投資方黃金集團的話語權逐漸加強,山東男籃看到了職業化的曙光。據俱樂部總經理葉鵬介紹,這個賽季,俱樂部將加大改革力度,力爭讓球隊在職業化的道路上穩步向前,『等鮑勃′維斯熟悉了球隊之後,我們會根據他的要求在球隊內部進行改革。人家可是在NBA執教過的大牌教練,相信會給我們帶來更加職業化的理念。』
葉鵬承諾說,本賽季俱樂部首先要做的就是加強球隊與外界的交流,『球迷們有什麼意見都可以給我們提,如果有道理,我們一定會改進。』
但俱樂部要想變得更加職業,光喊口號恐怕太過空泛,首先要從細節做起。譬如對待外援這個問題。上賽季,山東男籃請來的斯威夫特其實並不差,但因為飲食這個小的問題,曾經讓斯威夫特和球隊鬧得很不愉快。吃不慣中餐的斯威夫特在抵達濟南後,除了偶爾會吃上一頓方便面外,大部分時間只吃肯德基和麥當勞。因此導致他在短短的時間內,體重就下降了16磅。體重的急劇下降,嚴重影響了斯威夫特的競技水平。
如果俱樂部能為外援配備一個西餐廚師,這個問題就可迎刃而解。可這一個小小的問題,在俱樂部看來卻像是『無理要求』:『人家圖科都能吃慣中餐,他怎麼就不行?我們既沒有自己的訓練基地,也沒有獨立的食堂,這個問題真的很不好解決。』
本賽季,如果這樣的小問題還不能解決,那麼所謂的職業化對於山東男籃來說,依舊是鏡花水月的夢想。
整個夏天連綿的陰雨,已經濕透了我們對於陽光的記憶。有關山東男籃的故事,隨之洇滿了霉斑。我們只是依稀記得,那些飛揚跋扈的矯健身影,和心比天高的桀驁骨氣,—起狠狠撞擊過我們年輕時的心靈。然而轉瞬間,他們都已經老了。
時間是把刀,能夠砍伐,也能夠雕刻。
在陰雨逐漸散去的時候,我們見到了—片嶄新的情景:老帥鮑勃·維斯的駕臨,讓本土化情結嚴重的山東男籃,陡然間嗅到了NBA的味兒;黃金集團的強勢介入,或者可以讓專業氣息濃厚的山東男籃,見到真正職業化的曙光。